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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產略略遲疑了一下下,忍住沒去看在『鄢陵之戰』成為獨眼龍的楚君熊審,說道:「鄭奉楚為伯(霸主),楚為救我而來,甚感念之。如楚難以進兵,鄭唯死戰以待楚軍北上之日。若我敗於晉,楚必吝惜於我?」
一幫子楚人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又品不出到底怪在哪裡。
成了楚人卻是有著晉人思維的伯州犁用驚奇的目光看著子產,想道:「鄭人不對勁,非常不對勁。想要跟楚國講交情?腦子一定是被門夾過啦!這個少年一直在強調鄭國認誰當老大絕不後悔,以鄭人的信譽度,事情要反著來看。他們是想背叛楚國了啊!」
一群楚人的眼裡在翻圈圈,獨獨伯州犁一副若有所思又盯著自己看,著實是讓子產感到惶恐不安,深怕伯州犁下一刻掀了鄭國的老底。
伯州犁卻是對子產笑了笑,一副「俺已經知道你們要搞啥,不給好處一定會拆穿」的腦電波發射。
子產見伯州犁不說話,瞬間就接收到了「腦電波」,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鄭國的使節團急匆匆而來,又輕飄飄而去。
給伯州犁的賄賂?肯定是會在後面悄悄地補上的咯。
沒搞懂鄭國到底是在弄哪一出的楚君熊審決議待在原地,時不時喊伯州犁過來商討,主要談的是晉國近況。
伯州犁等啊等的,等到耐心差不多被消磨乾淨,等來了鄭國的厚禮,很守信用不會掀了鄭國的老底,又盡心盡力為楚君熊審解析晉國是個什麼情況。
他們實際上沒想到晉國今年會出兵南下,還以為晉國至少要多喘幾年氣。
考慮到晉國的東邊重新歸附,沒打算服氣的秦國則是被打了個半身不遂,等於晉國不再發生內亂,又能跟楚國繼續玩爭霸遊戲了。
而楚國雖然將吳國打得很慘,自身的損失也是非常慘重,再來就是公族與各地封君一再搞么蛾子,打陳國就是么蛾子之一,等於楚國自身的麻煩事一大堆,今年北上真的沒打算與晉國拼命。
「宋國叛我,陳國悖我,蔡國亦有不穩,吳有反撲之勢……」楚君熊審摸著自己沒有眼珠的眼窩子,想了想才繼續說道:「晉元戎更替,諸『卿』無有亂象,三『軍』南下,陰武西征,列國多者來也。」
瑪德!
怎麼看著晉國好像又行啦?
寡人這邊麻煩事一大堆,不太適合在這個時候跟晉國拼命啊。
伯州犁順著話說道:「獨陰氏便可擊秦,秦遣使往『洛邑』哭求天子罷止而不得。我觀陳有附晉之舉,鄭獨戰晉,我或可揮師攻陳,以除不服?」
楚君熊審點了點頭,說道:「晉以戰得復山東列國歸附,寡人亦可也!」
啥都甭說啦!
既然鄭國這次那麼勇猛,就讓鄭軍頂在前面試一試晉國的成色,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又行啦。
寡人趁這個機會好好收拾一幫小弟,免得在接下來的爭霸中內院一再起火,不能跟晉國好好愉快玩耍。
第486章:滿滿的詩情畫意
士匄作為「前勁」的指揮官,帶著軍隊開拔到「管」進行包圍,花了七天的時間建造了攻城器械,用了兩天的時間將「管」攻克。
晉軍包圍「管」幹得非常不地道。
按照春秋中葉的習俗,圍「城」或「邑」不能完全圍死,需要至少讓出一個任由攻擊對象進出的城門。
這種「圍三闕一」並不是《孫子兵法》要求的不能讓敵軍感到絕望,以至於絕望之下爆發拼命的狠勁。
事實上,春秋中葉打的是「君子」戰爭,換個說法叫為了收穫利益而戰,將敵人打得屈服是主要目標,並不是奔著殺多少人而去,也不是滿心思想著要進行破壞。
圍城不圍死的主要原因,是讓被圍著能夠出城砍柴和進行必要的補給,免得發生易子相食或大量餓死人的情況。
所以,不能拿其餘時代的標準來看待。
而這裡還有一件必須要提到事情,也就是晉國並沒有派出使者向鄭國宣戰。
士匄將「管」攻陷才意識到沒有宣戰的問題,一邊趕緊派人去向國君確認,另一邊沒耽誤搶劫活動的進行。
等待派出去的人帶著「沒有對鄭國宣戰」的消息回來,士匄抽搐著臉頰下令撤出「管」城之外。
殺的人以及俘虜,搶到的東西,什麼之類的?
士匄:壓根沒有這事,好不啦!
魏琦:不是俺乾的,跟俺一點關係都沒有!
其餘晉人:╮(╯▽╰)╭
作為受害者的鄭人:(⊙︿⊙)
等待國君派人向士匄通知已經向鄭國宣戰,晉軍再一次攻打「管」城。
因為上一次已經將抵抗力量瓦解,城牆也出現缺口,再來晉軍的攻城器械都是現成的,攻城成了一個走過場。
上一次逃過一劫的鄭人發現城池再一次陷落,一臉懵逼的同時,內心是崩潰的。
這特麼的,還來???
簡直是造孽啊!
士匄為了抹去黑歷史,將「管」之內的鄭人有一個算一個都進行俘虜,不做任何逗留地讓輔兵押解俘虜向「虎牢」而去。
他其實不夠狠,將鄭人全殺了,連帶己方的史官也幹掉,才能真正地抹去黑歷史。
當然,包括魏琦在內的晉人,他們都不會允許士匄那麼干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