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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范氏遲鈍了嗎?不完全是。
主要是范氏沉浸在晉國第一強大家族的快樂中無法自拔,某一段時間不但對負面名聲不在意,還覺得是因為自己太強大了,導致各方的羨慕嫉妒恨。
那麼理解其實也沒有錯,強者總是會遭到輿論的更多惡意,再加上自己不檢點的加持,一般名聲好不到哪去。
他們能夠自我安慰:那些傢伙只是自己享受不到屬於強者的快樂,可勁地用嘴巴來詆毀而已。
春秋時期在乎名聲嗎?肯定在乎啊!
「不能任由如此!」士匄歷經一劫變得更加謹慎,很多想法也在悄然出現改變。
他說:「我家強盛,亦需美名。」
那啥,俺不但要越來越強,虛名什麼的也要!
士富知道當下講某些事情不合適,還是說道:「鄭已應邀,我私以為『新田』一軍可往『虎牢』。」
范氏之前的敵人是趙氏,然後趙氏將一部分公族拉下水。他們誰的面子都不給,連帶公族一塊摁在地上揍,打著打著戰火已經蔓延到公族一些封主的封邑了。
實際上,公族的封主主動入場,范氏只是一種合理反擊罷了。
再來是,晉國的貴族在針對公族方面有默契,怎麼還會弄得范氏的名聲越來越差呢?
裡面有陰氏的黑手嗎?呂武肯定會推波助瀾,要說主動並且無中生有的去進行抹黑,則是沒有的事。
不獨呂武會這樣操作,不要以為春秋就不懂玩輿論,想一想趙氏和郤氏是怎麼一步步走向毀滅,不用過多深究就能得出有人操作的因素。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咯。
要是自己謹防甚微,又或者是反應及時,也能是公關能力高超,又有一個壞名聲嗎?
打從事實上來講,渾身黑透透的人太多,某些人洗地能力高超,不是一樣混得有頭有臉?
士匄對鄭國真的入場不憂反喜,與核心族人商量了一套又一套的應對措施。
這一天,陰氏的大軍來到距離「新田」郊外。
「阿武。」士匄於情於理需要出城迎接,見面立刻給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聞你追捕趙武?」呂武問道。
士匄一瞬間像是吃了一隻蒼蠅,用著噁心的表情說道:「棄其盟友而不顧,未戰先怯奔逃,豎子耳。」
老實說,趙武幹的事情很惡劣,背負著這樣的污點,不要說趙氏快亡了,哪怕趙氏再強盛也會得到一個盛而衰之的局面。
士匄問道:「趙武未往你處尋求庇護?」
呂武說道:「如此為人,我焉有德行款待?」
所以是,趙武哪怕沒有死亡,晉國這邊已經不存在他的舞台,即便去了諸夏各列國也沒人願意收留,跑去晉國百年之敵楚國一樣會遭到唾棄。
現在留給趙武的選擇並不多,他要麼是改名換姓窩藏在某個旮旯地方了此殘生,不然就是帶人出諸夏文明圈的範圍創造新生。
「我不用告訴士匄關於趙武的消息吧?」呂武心想。
從「新田」離開的趙武不知道是逛了幾圈,真的去了「郜」尋求呂武的庇護。
同時,呂武沒有對士匄說謊,深深覺得陰氏沒有那個榮幸庇護趙武這樣的人,委婉拒絕庇護的請求後,贈給了趙武少許的物資。
然後,趙武帶著約三百來人往東北方向而去。
這位趙氏孤兒到底是去邯鄲趙那邊,還是深入草原找自己的白狄親戚,他本身反正已經上不得台面,看就看能不能有子孫後代謀求爬上諸夏的歷史舞台了。
呂武為什麼不把趙武抓起來交給范氏?腦子壞了才這麼幹啊!
陰氏和趙氏畢竟有聯姻的那一層關係在,鑑於趙武的一系列表現不進行庇護還有話說。
至於抓起來這種事?難道是陰氏要討好范氏,又或者陰氏要向世人表現出絕情的一面呢?
士匄突然間發現趙勝也在,吶喊問道:「此人為何……」
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講開。
呂武簡單地將趙勝代表公族那個派系去「陰」城聯絡自己的事情講了講,其餘什麼的就沒有多說了。
「何其昏聵方覺公族有救?」士匄有那麼點一語雙關。
他們同乘戰車進入「新田」城內。
城外並沒有看到太多交戰的痕跡,城內交戰後的廢墟就有點多了。
現在的建築物,一般就是茅草屋,好一些就是個夯土牆,破壞起來簡直不要太容易,有點火就能將整座建築物給毀了。
看到堂堂一座霸主國的都城不但廢墟處處,且看上去蕭條無比,有見識過「新田」的繁榮,再看到現如今的景象,誰都不免要有一些感慨。
「君上……」呂武拉了一個尾音。
士匄臉色難明地說道:「張朔多次面見君上。」
哦,那就是晉君姬彪至少還活著。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並且公族的封主死了那麼多,應該是把小傢伙嚇壞了吧?
呂武問道:「張朔?」
沒搞錯的話,張氏多次為趙氏求情,臨到「新田」大戰之前也沒有任何的表態。
范氏都已經奪取宮城的城門,難道還能是遭到張氏的阻攔,才沒有殺進宮城的?這就有點魔幻了啊!
士匄選擇笑而不語。
懂了。
張氏的選擇是靠攏向范氏,以後就是范氏的馬仔之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