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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車有兩桿旗幟,分別屬於韓氏與智氏。
沒有多久,韓厥與智罃共乘的戰車也靠近這個城門。
馭手進行減速,戰車就停在郤周邊上。
而韓厥和智罃從頭到尾壓根就沒看郤周一眼。
他們看著城牆上站滿弓弩手,又看到呂武持弓站立,目光停留在地上沒入地表只剩下箭羽的箭。
「無君上許可,任何人不准打開城門!」
不知道誰吶喊了那麼一句。
由於現場十分安靜,喊話吐字清晰,該聽清楚的人,肯定是聽得清清楚楚。
呂武正在思考要是韓厥和智罃搭乘的戰車向前,自己要不要射一箭。
他今天要做一個大大的忠臣,沒有國君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進入宮城,誰來都不會打開城門。
人在戰車之上的韓厥與智罃對視了一眼。
「如何?」智罃問道。
韓厥說道:「君上任陰武為『閽衛』,此舉甚妙。」
也不知道梁興見了他們沒有?
另外,他們才不會對呂武喊話讓開城門。
要是呂武連他們想進去都不開門,場面會非常尷尬。
「我不適合見郤氏之人。」智罃沒忘記智氏和中行氏同出荀氏。
韓厥頷首,說道:「如此,下軍佐留在此處,厥去尋新軍將與新軍佐。」
沒提郤錡。
這位暴躁老哥近期的舉動一再刷新眾人的下限。
現在連調兵進入「新田」都幹了出來。
幸虧郤氏的軍隊沒真的逼近宮城。
只不過,哪怕是停留在一個街區之外,今天的事情肯定也不能當沒發生。
「陰武子。」郤周尷尬到不行,又不能杵著不吭聲,再次喊話,道:「不念往日舊情嗎?」
本來要走的韓厥,車在繼續前行,人卻轉身看過來。
城牆上的呂武依然手中握弓,皺眉大聲說道:「今日武為『閽衛』,只履行職務之責。」
舊情?
因為郤錡的種種作為,還有個鳥的舊情。
另外,別怪呂武現實。
那位暴躁老哥想死,拖著郤氏去死就算了,能不拉上其餘家族陪葬嗎?
呂武沒給郤周再講什麼的機會,喊道:「今日局面如此,恐非溫子所願。避免事態不可收拾,周何不引兵而退。」
郤周卻是再次高聲吶喊:「請君上檢閱郤氏之兵!」
遠處,幾千郤氏的士兵放聲大吼:「請君上閱兵!」
部隊開進城了啊!
要是國君沒亮相,好歹看一眼郤氏的軍隊。
郤氏這一關是絕對繞不過去的。
一旦國君現身,不管好壞都還能轉圜一下。
智罃對著呂武喊道:「且去稟告君上,檢閱與否,君上自有主意。」
呂武多少有些意外地看向智罃。
看樣子,智罃還是公心為重。
不然的話,今天的局面有太多能操作的地方了。
第297章:總有奸臣想害寡人
郤周儘管也有郤的前綴,卻不是郤氏的族人。
他只是一名能夠帶兵的郤氏家臣罷了,還是郤至這位別出的溫氏家臣。
論起來,隔著一層都嫌多,何況還隔著兩層?
無非是別出之後的溫氏與苦成氏依然用郤氏的旗號在做事,才形成郤氏的統一。
郤周無法做主。
他只能派人去請示了。
而呂武也派人去稟告國君關於這裡的狀況。
某種程度來講,宮城這邊的局面形成了僵持。
「郤錡真是郤氏的天坑啊!」呂武覺得這一次郤氏絕對逃不過了。
哪怕國君沒有立即有所處置,後面也絕對不會放過郤氏。
其餘幾位「卿」以及眾大夫,見識到郤氏敢於調大軍入城,以前對郤氏有什麼看法不再重要,必然是會對破壞規則的郤氏產生強烈的敵意。
呂武想道:「如果郤氏現在奮力一擊,或許是最後的機會?」
對郤氏比較可惜,又對國君和其餘貴族值得慶幸的是,郤氏沒那個決絕,選擇立即動手,相反正處在猶豫不決的境地。
今天的猶豫,就是郤氏明天的末日。
這一點,呂武從胥童身上找到了答案。
躲在女牆後面的胥童看上去無比興奮,一雙眼睛控制不住地亂轉悠,明顯是在構思什麼陰謀。
「陰武子?」胥童對呂武行了一禮,問道:「你以為君上該將如何?」
呂武想了想,說道:「君上或當前來檢閱,穩住郤氏,不致逼急郤氏。」
「在下亦是如此作想。」胥童說道。
這個是國君目前最好的選擇,沒有之一。
要是真的將郤氏逼得太緊,導致郤氏攻擊宮城,誰都有可能會從中獲得利益,獨獨國君會是一個滿盤皆輸的下場。
一旦有國內貴族動用部隊攻打宮城,國君的威嚴必將盡喪,以後國君不會再有什麼權威性。
畢竟,作為一名首腦,哪怕手裡並沒有多少實權,保護殼被砸碎之前,其餘人總是會有所忌憚。
再來是,晉國的貴族或許有這樣那樣的想法,肯定有不少貴族到了該選擇的時候,還是會選擇站在國君一邊。
等於說,國君雖然手頭沒有自己的軍隊,實際上卻還是有擁護者的。
更有一批不希望晉國大亂,乃至於是分崩離裂的貴族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