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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龜殼的神巫是在為這次會盟進行占卜。
他肯定會給出一個占卜答案,有那個膽子為會盟背書的話,答案會很明確地表達出看好這次會盟;要是不看好這次會盟,占卜結果就會非常模糊。
而在這時,晉君和秦君,包括一應大臣,他們已經在兩位國君手牽手的引領下,走了下來。
姬壽曼和嬴榮真的就是手牽手,相合的手裡有一塊絹布。
那塊絹布當然是書寫著會盟的條款。
之前搬來的三足鼎,鼎內已經有木炭在燃燒。
進行占卜的神巫,他向國君匯報占卜的結果。
不是一些誰都能聽得懂的話,也沒給個這次會盟到底怎麼樣的明確論斷。
秦君聽完掃了一眼晉君,看到晉君還是樂呵呵的表情,眼眸里閃過一絲的蔑視。
他觀察了一下晉國的眾卿以及大夫,卻看到這些人臉色要麼凝重,不然就是很難看。
正要繼續邁步向前,他卻是感覺手被拉扯了一下。
原來是晉君停下了腳步。
「你便是陰武子?」姬壽曼盯著呂武在看,輕聲問道:「寡人召喚,為何不至?」
呂武沒想到國君還會刻意停下來問話,卻不緊不緩地說:「稟君上,此為秦國大將刑道。臣上,他亦上,若有爭鬥,恐有驚擾,使大典有失。」
刑道有個兩米一的身高,看著虎背熊腰,一副當世猛將該有的身架子。
國君下意識看向刑道,一看之下還真被刑道的高大和雄壯驚了一下,對著呂武點了點頭,繼續邁步向前。
秦君看呂武的目光很有意思,裡面儘是貪婪的同時,還有些促狹,就是不免更加鄙視姬壽曼這個小年輕了。
自己又不是美人,呂武被秦君那貪婪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
殊不知,美人常見,猛士難尋。
美人只是把玩的玩物。
猛士卻能為國家開疆闢土,亦能震懾列國。
身為一國之君,但凡有點雄心壯志,哪個沒點收集癖,看到猛士尤其按耐不住那顆想得到的心。
兩國的國君下了會盟台,聽了神巫的占卜結果,該進入到燒掉寫有會盟內容的「書」的流程。
燒掉那東西,無非就是將雙方書寫的約定稟告上蒼,請老天來見證和監督。
這一套流程走完。
兩國的國君上了自己的戰車,卻是沒有立刻離開。
他們還需要共同觀賞閱兵。
也就是兩國一些被挑選出來的軍隊,將從會盟台前方列隊走過去。
「武。」韓厥遠遠地說:「歸列!」
呂武行禮,先是快步行走,慢慢變成了小跑,來到自己的戰車邊上,示意青馭馬回到本陣。
國君卻是轉身看向韓厥,笑嘻嘻地說:「陰武子不類猛士。」
韓厥的臉色立刻有些陰沉。
在場的卿和大夫,臉色都很不好看。
秦君則像是忍不住那樣笑出聲來,說道:「好一個不類猛士。」
不就是呂武看著身材不高大,看著也不強壯嗎?
以晉國君主的身份,又是這樣的場合,講那些話真是不過腦子。
秦君正要玩些正治人物該玩的手段。
士魴出聲說道:「君上,稟告上蒼,需慎言,有禮,不可延誤。」
國君露出了很沒意思的表情,邀請秦君上前,一起將寫有會盟內容的絹布丟進了燃燒中的三足鼎內。
而這時,一些晉軍已經以「卒」為單位,列隊向著會盟台開進。
依然是戰車打頭,徒步的士兵跟隨在後面。
不是作戰形態下,戰車的速度不緊不緩,跟在其後的步兵不用小跑跟緊。
晉軍如同往常一般,沒有刻意地去追求什麼,將士臉上神情輕鬆,卻是能夠保持隊列的整齊,保持著統一邁步的頻率,以至於大地變成了「鼓」,頻率一致的邁步成了「錘」,天地之間響徹著整齊的踏步聲。
「好整以暇……」齊國使者臉上很凝重,說道:「軍威之盛,由此可見。」
現在「好整以暇」就是專門用來形容晉軍,有意窺視點什麼的列國無不感到忌憚。
當然了,有些列國非但不忌憚,還覺得實在是太好了。
其中就包括死死抱住晉國大粗腿的曹國,還有仰仗晉國才能獲得安全感的魯國。
他們一致認為晉國越強越好。
一「卒」又一「卒」的隊列從會盟台前面走過,他們當然不會到了會盟台時,誰吼上一句「全體注意」,隊列走正步。
只是保持隊列的整齊,正常邁步走過去而已。
輪到了呂武率領的「卒」,兵源已經補充了上來,士兵卻是更換了甲冑。
韓厥看到這一幕感到滿意。
作戰時可以招搖,越能表現自己越好。
不該招搖的時候,低調是一種必要,有著很成熟的內斂氣度。
趙旃看著呂武所在的戰車,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
看到這一幕的郤至,低聲說道:「聞趙孟長居於『陰』,視陰武如兄如父,不知是否屬實。」
趙旃剛要說話,卻聽晉軍本陣想起了吶喊聲。
那一句整齊吶喊出來「陰武子,威武」,將閱兵的整齊踏步聲給掩蓋掉。
只是晉軍喊的話,其實也沒什麼。
秦軍本陣那邊,不知道是誰示意,還是自發,先是很小聲,逐漸變得大聲,一樣在吶喊「陰武子,威武」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