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頁
相反不是貴族的話,哪怕是跑到宮城的門外罵,頂多也就是被宮城守衛驅離罷了。
真不會被毆打,抓起來就更不用講。
連堵著周王討債的事都能幹,老百姓在春秋是不存在因言獲罪這種事情的。
呂武等人被帶著回到了營盤,連帶老呂家戰死者的屍體都帶回。
他們實際上已經可以退出這一次戰鬥,只是並不會這麼選擇就對了。
青去安排了裝水的木桶過來,他在呂武的示意下,淋頭澆了下去。
一層層紅色的波浪在甲冑上流淌,地面很快也被紅色的液體所侵染。
各種皮肉以及內臟被水一衝,跟著掉了下去。
周邊在看的人很多。
這些輔兵只聽到前方一再傳出歡呼聲,也聽到了「陰武子,威武」的齊聲吶喊。
只是,除了老呂家的輔兵之外,沒幾個知道陰武子是誰。
一再沖洗過後,呂武走進了自己的軍帳,示意青和凌幫自己卸甲。
得到消息過來的衛睿,看見呂武在卸甲也就沒進去,急切地問詢梁興,道:「我聽聞萬眾呼喊主,發生何事?」
梁興到現在都還興奮得滿臉通紅,高聲說道:「主出戰,屠戮敵兵數十,盡顯武勇,無可披靡!」
衛睿呆了呆,下意識問道:「果真?」
倒不是他不信,只是感到震驚。
他再看到已經卸甲了的呂武渾身上下沒半點傷,露出了比梁興更興奮的表情,情不自禁地說:「此後,陰氏大興!」
已經卸甲完畢的呂武讓青和凌退下,抓緊時間正在換內衣,他再次聽到了「陰氏」這個名稱,覺得改封地名字的事情要抓緊了。
至於為什麼不洗個澡這種事情……
沒聽見韓起說,國君在召喚嗎?
呂武換好了內衣再穿上符合這個年代的皮甲,走出軍帳卻看到韓起又來了。
「武,隨我來。」韓起臉色有些不對勁,邊走邊低聲抱怨道:「就實而言罷了!明,甚是多事。」
這是他之前講的話被家臣告訴韓厥,然後被韓厥訓了?
他們來到韓厥的大帳,剛要進去迎面走出來一群人。
韓厥穿戴戎裝,看到呂武的時候很少有的笑了笑,又招了招手。
後面的智罃卻是搶先開口,問道:「如何?」
呂武被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壓根不知道該回答什麼。
「此番,你不可登台。」韓厥沒理會智罃,一邊走,一邊說道:「餘事,皆由本將擔待。」
智罃「呵呵」了兩聲,說道:「本佐,亦然。」
呂武大概知道什麼情況。
風頭已經出夠了,是時候展現懂事尊禮的一面。
會盟台還真不是誰都能上去,身份地位不夠,上去徒添一幫貴族酸之外,還破壞了現在很重視的「禮」。
韓厥不知道國君是不是任性,卻不允許呂武被那麼毀了。
而智罃有出於看好呂武的愛護,更多是不允許晉國被列國看成不尊禮的國家。
晉國高舉「禮」的旗幟崛起,又是奉行「尊王攘夷」的國策,得到了列國的尊敬以及愛戴。
當然,其實還是晉國本身夠奮發拼搏,不是光憑講「禮」成為霸主國。
作為中原霸主國,晉國應該去守護以及保證舊有「社會規則」的運作,一旦有誰想要破壞規則都要立刻打死,不能去當那個破壞者。
姬壽曼這個國君想到一出干一出,不是年輕的關係,就是本身就不安分,幾位卿是絕對不會允許他胡來的。
會盟台那邊已經有鼓樂之聲。
代表秦君要麼已經登台,要麼是在登台的過程中。
戰車前行,只是呂武跟在韓厥和智罃的身後。
他們帶的隨身武士不多,合起來也就百來人。
老呂家的士兵則是已經歸入本陣。
會盟台之下,東面站著晉國的甲士,西面則是站著秦國的甲士,他們挺直了腰杆,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
呂武到階梯旁邊就站定,不再踏梯而上。
他看了一眼像是秦國大將的那人一眼,發現對方好奇地盯著自己看,想了想行了一禮。
這位秦人還了一禮,嘴唇動了動,卻是沒將話說出來。
韓厥和智罃邁步登梯上了會盟台。
現在,會盟台不但有了鼓樂之聲,甲士散落進行站崗,並且插了不少的旗幟。
代表晉侯和秦伯的旌旗,立在了會盟平台的東面和西面,迎風招展著。
要是以後世的稱呼,兩位國君的旗幟其實是一種大纛。
也就是除了下垂的布料三角旗之外,還有動物的尾巴、翎羽等等東西作為裝飾品。
站在會盟台下方,聽不到上面的交談聲,倒是時不時能有大笑聲被傳了下來。
呂武正在想著事,聽到腳步聲就轉身向後看去。
只見胥童提著自己的裙擺,邊跑邊向呂武招手。
呂武並不知道胥童是誰,只是靜靜地看著。
「陰武子?」胥童離得近了,急切地說:「君上召喚,請隨我來罷。」
呂武納悶太監怎麼能有鬍子,卻不知道胥童只是國君寵姬的兄弟,並不是太監。
他行禮說道:「君上有招,臣不敢不至。此為大典,臣年幼,不甚知禮,恐壞國家大事。待君上會盟罷,必以大禮參拜,以致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