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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夏很早之前就有人摸索出怎麼判斷天氣。
過於長久的話,需要的是區域性的經驗。
短時間之內,自己進行判斷,再結合當地人的說法,一般還是比較靠譜的。
現在應該過了巳時?(早上九點)
那就是臨近中午,濃霧才會散去。
這個跟他們所處的地理位置有關。
邊上就是洧(wěi)水。
懂得一些地理常識的人都明白一點,越是氣候濕潤的地方,更容易出現濃霧天氣。
一旦某個地方是在河邊,起霧通常就是需要有大風,不然就該等陽光比較充足的中午,霧才會漸漸淡去。
晉軍這一邊。
高層集中在國君的營帳內。
他們一樣得出結論,霧會在臨近中午的時分散去。
在濃霧散掉之前,欒書的意見是固守營寨。
這是一個非常理智的選擇。
伸手不見五指的視野,派部隊出營的話,除了送人頭還能有什麼作用?
至於說武裝偵察?
人出的去要能回得來。
派出去,回不來,不是送人頭又是什麼。
楚國那邊有蠻族的人頭能送。
晉國這邊來的都是自己的子弟兵,命金貴得很。
是的,包括國君在內的一幫高層,他們已經取得了第一手信息,衝擊營寨的都是一些蠻人。
知道這個情況,他們都能猜測派人去責問的話,楚國那邊會有什麼回復。
不要臉的楚人,一定會說蠻人的蠻勁上來,控制不住趕著送死。
話說,晉國派人去責問是個什麼操作?
看似挺搞笑。
關鍵的問題在於,晉國派人去責問,楚國偏偏還要給個答案,哪怕那個答案再荒謬。
呂武從一開始的重視,到後來都有些麻木了。
老呂家的弩兵還在往外射箭,只是能射到的人在慢慢減少。
漸漸地,連衝擊欄柵的敵人都在減少,直至完全沒有。
呂武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之前看上去還是霧蒙蒙的一片,目前已經能夠看到一個蛋黃了。
蛋黃是什麼鬼?
濃霧天氣不常有。
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月亮夠圓,一定能夠看到月亮被雲遮住的畫面,就是那麼個場景。
「武!」魏相轉悠了幾圈才算是找到呂武,見面就急聲說道:「歸攏士兵,以備列陣。」
現在已經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
能見視野增加到了十來米。
不獨呂武得到這樣的命令。
他是歸屬魏琦指揮序列,自然是魏相來提醒。
其他人都有自己的直屬上級傳達相關命令。
當視線變得越來越清晰時,晉軍向外看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錯錯落落的屍體。
一些沒死的敵兵,他們還在繼續哀嚎或者呻吟。
第一縷陽光出現的時候,濃霧說散就散。
營寨內的晉人猛然間發現,前方特麼密密麻麻地站滿了楚軍!
儘管已經有些心理準備,晉軍這邊還是怒氣蹭蹭蹭地往上漲。
操!(一種運動)
楚人太特麼不講究了啊!
晦日開戰就罷了。
竟然還搞了這麼一出!
欒書派人過去楚軍那邊,要求楚軍往後退一退,好讓晉軍有空間擺開陣勢。
他派出去的人完好無缺地回來,帶來了楚國令伊子重的回覆。
子重表示,退是不可能退的,咱們直接開干吧!
饒是欒書自認涵養不錯,血還是控制不住往頭頂涌。
「諸位!」欒書面臨不小的難題,問道:「如之奈何?」
眾「卿」免不了有些愣神。
他們察覺到欒書有退縮的想法,一顆心揪了起來……
第248章:屬於呂武的高光時刻
欒書肩上的膽子很重!
沒錯。
他對掌握權力有著偏執的執著,卻不想再來一次「邲之戰」的下場。
真的要是再來一場「邲之戰」的情況,晉國哪怕不徹底完犢子,霸主什麼的絕對是要沒有了的。
楚軍表現出來的咄咄逼人,著實讓欒書心有些亂,深怕重蹈「邲之戰」的覆轍。
其餘的「卿」。
士燮本來就覺得不應該在目前與楚國大肆交戰。
也就郤至堅定認為不能退縮,一旦這一次退縮的話,晉國的霸業就要失去。
常年打醬油的韓厥就算心裡有什麼想法,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輕易發表意見。
智罃則是深切地想要復仇,只是懂得審時度勢,也怕再來一次「邲之戰」的下場。
中行偃剛剛成為「卿」,他有什麼想法都不重要。
暴脾氣的郤錡當然想打。
郤犨則是很猶豫。
至於國君?
什麼時候晉國由國君說了算啦?
其實也有,像晉景公就能拿主意。
姬壽曼還沒有建立屬於自己的威信,表現上面未必多麼不堪,卻是不得人心。
現在要說誰能決定晉國的未來,無疑是欒書這位元帥、執政和中軍將。
見所有人都一副死人臉,郤至略微惱火,說道:「韓之戰,惠公不振旅。箕之役,先軫不反命,邲之師,荀伯不復從。皆晉之恥也。子亦見先君之事矣。今我辟楚,又益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