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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然是下雪天的關係,跟道路各種不完善也有著相當大的關係。
汾水並沒有在冬天結冰,想要踩著冰面去到南岸顯然不現實。
其實哪怕結冰,也要看冰層厚度。
他們轉道向西走了小半天,來到了一個跨河橋樑處,分批過了橋,才算是到了南岸。
而這裡有一支隊伍早在等待。
那支隊伍擺開了頗大的陣仗,由一個持「節」的高官負責接待韓厥以及智罃。
那個「節」是一根竹竿(或木桿、金屬杆),頂端有著一個三叉戟的款式,弄上了不少動物的皮毛以及尾巴,代表的是國君的意志。
另外的迎接人群,他們在出征部隊靠近的時候,開始在沒有音樂的搭配下,跳起了舞蹈。
這群跳舞的人有男有女,他們穿的奇奇怪怪,身披各種獸皮,弄得披頭散髮,臉上戴著猙獰的面具。
說是在跳舞,更像是在跳大儺。
簡單的說,其實就是一種很有宗教風味的儀式。
出征的大隊,一列緊跟著一列從跳舞的場地邊上路過。
呂武的戰車路過時,他很感興趣地一直在看,發現即便是跳儺舞也需要很多的體力,很多誇張的動作都能從一些動物上找到肢體影子。
而這個就沒錯了。
舞蹈其實就是從模仿動物的一些肢體動作開始,後來再由藝術家慢慢加工以及定型,演變成為後世的各種舞蹈種類。
「君上病情……」董唯就是一個與呂武交流熟了的下大夫,他與呂武處於並駕齊驅的姿態,說道:「重也?」
晉景公病重對他們這些中下層真不是太好的事情。
董唯看上去有些憂心忡忡,復道:「有難矣!」
呂武要不是知道董唯是依附荀氏的貴族也是家臣,還真當董唯對晉景公忠心耿耿了。
這年頭,臣下之臣非君之臣。
也就是說,幾個卿或大夫是國君的臣子,可是這些卿和大夫的臣屬卻不是國君的臣子。
國君能對自己的臣子下令,卻無法對臣下臣,直接下達什麼命令。
董唯的擔憂很有道理。
晉國的國君再沒實權,也是一國之君,能起到穩定國家局勢的作用。
平時有國君,各個卿爭鬥起來都那麼的血淋淋,要是君位出現變動,又該輪到那些卿為了爭奪權力較勁。
而在晉國,各個卿較勁是有跡可循的。
他們通常會讓依附自己的貴族當先鋒,打起來也會是依附各個卿的貴族先去打。
很多時候依附各個卿的貴族在幹仗,他們殺了個血流成河,可是上頭的卿卻特麼哥兩好起來,等於他們白死人還撈不到好處。
出征部隊來到繞了一段路,來到了新田的東城門。
呂武遠遠地就看到了一個架子很大的棘門。
這個棘門遠比老呂家那個更加的講究,看上去也華麗了許多。
部隊穿過了棘門,等於是完成了服役的義務。
武士立刻鬆懈了下來,他們三三兩兩地散去,打算去城裡找樂子。
貴族看到武士那樣也不生氣,一樣是滿臉的樂呵,呼朋喚友要去娛樂了。
輪到呂武率領自己的家族武士通過棘門,他事先通知武士保持集結狀態,武士並沒有立刻四散離開。
他不知道其餘貴族是怎麼回事,委婉拒絕了幾個交好貴族的邀請,自己則想著先找個下榻的地方。
等找到下榻場所之後,武士愛玩就去玩,免得都不知道該回到哪裡集合。
新田沒人來管這群征戰歸來的部隊去向,只是出征歸來的部隊不回到各自的地盤,司寇註定會進入到一陣忙碌期。
呂武租了一個片地方,示意不需要值班的武士可以出去撒歡了。
他自己則是先去城裡逛了一圈。
新田作為晉國剛搬遷過來的國都,整座城池看上去挺新,但也就那個樣。
武士們去的是一些風化場所,找什麼樂子也就不用多說。
呂武其實也想看看這年頭的那啥地方是怎麼樣,只是稍微想想也就作罷了。
晉國行的是管仲治國之術,不禁風化場所的經營,甚至隱隱約約間還有些鼓勵。
新田是國君的老巢,大多數風化場所就是國君委派人手經營,每次出征部隊歸來,走完棘門就是國君大賺特賺的時刻。
呂武逛了一圈,沒發現自己想玩的項目,回到住所貓了起來。
他需要待在新田等待軍功評定,只是已經知道晉景公病重,憂心會等上非常久,甚至事情會黃了。
這一等啊等的,三五天很快也就過去。
宅夠了的呂武,他打聽到了新田也是晉國最大的奴隸市場,閒不下來就帶上武士過去。
大貴族外出打仗,為了表示對國君的尊敬,有什麼收穫都需要先貢獻給國君,再由國君以賞賜的方式賜回。
國君不是親征的話,小貴族可交可不交。
大多數時候,其實就是大貴族與國君走個流程,表達出君臣和睦又相親相愛的局面。
國君會根據自己的喜好或心情留下一些,但除非是國君傻了,才會完全將大貴族貢獻上來的東西收下。
有時候,國君為了表達對某個大貴族的親厚,甚至會回賜更多的東西。
哪怕國君只是每次少許地留下一些,積少成多也是很足的數量,導致的是國君根本不缺想賣的奴隸和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