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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東那邊在當前的戰略價值,僅僅是諸夏內鬥的話,其實價值方面並不太高。
能夠讓河東產生價值的是開拓向北或東北。向北就是對上林胡或樓煩;朝著東北方向則是搞仇由、鮮虞、肥國和鼓國,進而威脅山東諸國。
「捋順國中農耕之事,首要在修渠。」葛存說道。
原先還作為陰氏的時期,葛存就負責農耕事項,事先早就知道滅掉秦國會修建水渠,要將八百里的平川建設為產糧地。
解朔被任命為國尉,一聽就說道:「如修渠,各軍糧秣恐將不足?」
搞國家工程嘛,怎麼可能不徵發徭役?
目前各個諸侯國徵發徭役的話,服徭役的眾人是要自帶工具和糧食,國家根本就不管。
漢國這邊行使了自己的體制,將發放工具以及日常糧食消耗的責任承擔了起來,修渠的的確確會耗費很大。
葛存說道:「三五載之內有所用兵,然不多也。」
現在漢國並不是絕對的和平,沒有去跟諸侯幹仗,對烏氏、空同氏和伊洛之戎、陸渾戎的討伐在進行,並且需要對「冀」那邊的殘存秦人造成壓力。
再則,現階段好像是不用過多忌憚諸侯,但誰能百分百肯定沒有諸侯會搞事呢?
一提到先集中力量搞內政,還是兩頭兼顧的問題,負責不同職能的大臣也就爭了起來。
呂武聽了一小會,開口說道:「可分段而修,不取一蹴而就。」
媽呀!
哪怕是原歷史上的秦國,修三百里長的鄭國渠,動用的人力足足幾十萬,並且還修了十年之久。
漢國的總人口才多少?再則絕對沒有十年的和平。一下子干成這種事情,反正呂武是想都不敢想的。
那麼,他們是要在哪裡修渠?其實山川地勢和合流分布就那樣,選來選去大體上就是秦國修鄭國渠的區域。
「依態勢而定、而變。如無大肆征戰年月,或可以修渠為首要。」呂武現在的身份決定不能將話給說死。
葛存心想:「如果不是跟那些俘虜約定修好『長安』和『別宮』就放歸自由,完全可以將那些勞力投入到修渠工程。」
當然,那些已經決定了的事情,誰敢提出顛覆建議?
呂武在想的是:「凡事不能急,需要有一段時間來過渡,讓大家適應新國家的存在,還要看清楚追隨過來的貴族,留下餘地來應對。」
畢竟,漢國倒是沒有一下子拿出郡縣制,新的體制對貴族真的是很不友好啊!
第771章:漢家自有制度
漢國在非戰時會保持兩個直轄的「師」作為中央常備部隊。這支一萬五千士兵的常備部隊可以視作禁軍。
而常備部隊也就兩個「師」的數量,其餘比如邊疆或是關隘駐軍,會以一種徵召定期服役的形式。
說白了就是到了秦漢時期的「更役」制度,某個區域的壯年在每年或是隔幾年到一個地方服兵役,結束之後返鄉過日子。
在當今的時代,又根據漢國的實際人口和生產力,保持一萬五千人規模的常備軍已經算是一種對國力的考驗。
這一萬五千人,不再是「士」、「徒」和「羨」的混編產物,裡面不會存在半農半兵,起碼都會是「徒」的級別。
呂武依稀記得哪怕是到了漢帝國的漢文帝時期,老劉家依然牢牢記得「士不教,不得征」的鐵律?
什麼叫「士不教,不得征」呢?就是必須經過嚴格的訓練,使之不但要有基礎的武力值,還要有紀律性,更要能聽得懂相關軍事術語,才有資格得到徵召。
這個「士不教,不得征」在春秋時代是一種常態。說白了,春秋時期並不是誰都有資格作為士兵踏上戰場的。
鐵律到漢武帝時代被打破,原因當然是漢帝國跟匈奴的戰爭規模一再擴大,需要的士兵數量一增再增,顧不上保持兵源的質量了。
為什麼說呂武制定的制度對貴族不友好?貴族無法再帶著成建制的部隊服役只是一方面,他們的權利還遭到了多方面的壓制。
呂武暫時沒有取消封邑自治,有一天則是會將自治權給收歸中央,到時候「春秋式貴族」將會消失在漢國,取而代之的將會是勛貴模式。
什麼是「春秋式貴族」呢?不就是「我的地盤我做主」的封君制度嘛。
勛貴自然是有那個雍容,特權方面則是遭到了削弱。
要說起來,關中這片土地挺邪門,好像諸夏的大多數變革都是從這裡開始,創建新的秩序和法度再推廣。
拿秦國來說,商鞅變法完成了對秦國老牌貴族的全面壓制,直接讓秦國在一兩代人的時間內完成高層換血,外來的山東、楚地等新晉之輩算是賺大發了。
今天,呂武特地將呂陽喊過來。
父子倆漫步在新落成的宮城,鼻子裡聞著漆的味道,一邊巡視一邊聊著。
「我家剝削貴族特權,此乃險招。」呂武當然需要培養呂陽,一些該說的事情不能瞞著。
如果呂陽是接受春秋式的教育長大,整個人就該憂心忡忡了。
呂陽說道:「貴族要用,亦是要防。父上,若是……」
後面的話沒說。
世間就存在一個真理,臣下不是沒有完全忠心的人,現實的是忠心的人地位一般不會太高,一旦地位高了則是不可能會有絕對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