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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武在思考,發現四位同僚都盯著自己看,詫異道:「程『帥』閉帳,我亦不可進。」
楊度張了張嘴,忍不住還是說道:「程『帥』賞識武子,或與我等不同?」
他們又不是瞎子或笨蛋,早看出程滑某種程度上仰仗於呂武。
既然仰仗,程滑對呂武的態度肯定有別於其他下屬。
呂武卻搖頭,說道:「此事涉及全軍,程『帥』已閉帳,必然自有主張。我等帳外靜候即可。」
現代有那麼一句話,別將上司的看重視作跋扈的資本,也不要因為自己受到上司的看重,一次次地去消磨。
這事關乎到全軍,又不是只有一兩人被針對。
程滑的爵位才晉升多久,成為「帥」也是這次的事。
欒書都已經出面,其餘的「卿」肯定也行動了起來。
他們只需要表達出集體意志,去逼迫自己的上司幹辦不到的事情,算怎麼回事。
還能喘氣的人,沒有一個不在意這一次事件。
而姬壽曼這位國君現在正在幹什麼呢?
他待在自己的後帳,鼓著一張臉,手裡握著殺掉塗地貴族的劍。
「君上?」胥童小心翼翼地說:「全營鼓譟啊……」
其餘的侍從以及守帳武士,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以前姬壽曼還是挺講道理和規則,成了國君之後卻變了個人似得,先是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斷殺奴婢,後來連侍從也不放過。
現在,他竟然跳過殺護衛這個階層,直接拿貴族開刀了!
哪怕是國君也不能隨便殺貴族啊!
當前又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年代,甚至君主想殺犯錯的貴族都不是那麼容易,需要拿出一個實實在在的證據,做到其餘貴族也認為那人該殺。
國君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胥童,問道:「你也覺得寡人錯了?」
胥童被嚇得渾身顫慄,內心十分恐懼,卻還是開口說道:「本無錯事,眾貴人不服,君上自也無錯,只怪事已成舊例。」
好幾代的國君都是那麼乾的。
都成為一套規則了。
「寡人窮啊!」國君哭喪著臉,又說:「寡人怕啊!」
胥童知道國君在說些什麼,卻是用嚴厲的目光打量帳內的其餘人,警告道:「今日之事若有泄露,你等皆死!」
他看向國君,低聲哀求道:「從長計議啊,君上!」
而這時,欒書帶著一些同僚,包括祁奚在內的不少公族,過來求見國君。
求見的聲音很大,還能聽出欒書一肚子火沒地方發泄。
「君上?」胥童走向國君,眼睛死盯著那柄泛著寒光的劍,靠近之後湊向國君的耳邊,說道:「君上雖為君,卿卻勢大,只可緩而圖之。如今不可不見。君上或可選一二人,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姬壽曼又不是傻子,知道事情鬧得太大,大到哪怕他是國君也兜不住了。
他面無表情地站起來,提著劍來到前帳內,環視欒書等人,大聲說道:「寡人受小人蒙蔽,因而殺死塗卉。今,寡人已親手誅殺小人。」
欒書再一次被國君的操作弄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得不來的韓厥、智罃、荀庚(中軍佐),包括祁奚等公族,有一個算一個也全愣住了。
國君不理會眾臣的臉色,一臉不痛快地往下繼續說道:「國事艱難,我等君臣自當同心協力。為今出征在外,寡人先前不賜,乃事出有因……」
吧啦吧啦的一陣敘說。
講的是之前號召各個盟國,好些盟國到冰雪融化就會抵達「交剛」這個地方。
不將回賜確認並執行,為的是計算到時候該拿什麼東西款待遠道而來的友軍。
至於轉移戰利品,不是覺得目前安置的地方不好嗎?
只是將戰利品轉移到認為合適的地方,他們一個個大驚小怪,是要幹什麼!
說了一大堆話的國君,掃視了一眼眾臣工,又埋怨地看向了公族成員。
欒書滿臉陰沉地向前邁了一步,行禮說道:「各部糧秣有缺。既然君上有所定議,是否回賜?」
誰都不是傻子。
只是他們沒料到國君會這麼做事不過腦子,還將眾臣當傻瓜對待。
國君控制不住表情管理,立刻露出了肉疼的表情。
他很想拒絕,卻看到祁奚站了出來。
「君上。」祁奚行禮說道:「元帥所言極是。」
國君掃了一眼幾個「卿」,又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公族成員,大聲說道:「既如此,元帥主持便是!」,說完一甩長袖,轉身重新回去內帳。
還站立在原位的眾貴族,他們的心在不斷地往下沉……
第123章:離心離德
現在的普通人不像貴族那般有保密意識,看到了什麼和聽到什麼,一般會當作談資隨便傳。
原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人,聽到不知道轉了幾手的消息,更無法判定聽到的是不是事實,跟著加油添醋謠傳出去。
軍隊沒有造成更大的動盪之前,上繳的戰利品被進行了返還。
只是,返還的數額有比較大的問題。
以往貴族上繳戰利品,稀奇而又珍貴的那一批,他們其實有被國君留下的心理準備。
這一次,不但稀奇和珍貴的東西沒有回賜下來,其餘只能說普通的戰利品也被截留下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