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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厥皺了一下眉頭,只是抬手比了一個行禮的姿勢拱了拱。
而士燮、郤錡、荀罃、士魴等大貴族則是目光深幽地看了一眼國君,內心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特麼的!
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開口講出來顯擺自己的聰明嗎?
不!
那不是聰明。
反倒顯得非常愚蠢。
祁奚與幾位公族對視了一眼,沒露出什麼無奈的表情,就是腦仁一陣陣的生疼。
前方已經發生接觸。
作為全軍的前驅,呂武所在的戰車是在晉軍的最前位置。
迎著呂武所在戰車而來的是兩輛白翟戰車。
雙方已經能夠眼神對視。
兩輛白翟戰車的配置與中原列國沒區別,一樣是有一名戰車主將和御手、戎右。
存在區別的是白翟的戰車看上去要簡單非常多,並且裝備方面比較簡陋。
呂武與自己的戎右凌都是手持弓箭,一發一發地射出箭矢。
同理,白翟戰車除了御手需要駕馭戰車之外,戰車主將和戎右也是在射箭。
呂武很清楚自己的箭法怎麼樣,瞄準的時候都不敢直接瞄準目標,做的就是真正的隨緣,挽弓搭箭一直射就對了。
別說,不瞄準目標,真的比瞄準再去射准,他四箭命中了兩箭,射死了一匹拉車的馬,射翻了一名白翟戰車主將。
倒是凌,他的箭法可比呂武准多了,兩箭射死一匹馬,導致翻了另一輛白翟戰車,目前正在射擊距離內的其餘白翟戰車。
呂武當然是身穿自己那身金屬套裝。
御手青和戎右凌也改了甲冑,胸前一塊鐵板,其餘的配套則是用的犀牛皮,有很強的防禦力。
另外,呂武射殺拉車戰馬的次數多了,害怕別人也這麼針對他們,給戰馬披上了馬甲具裝。
馬的前額是一塊三角形的鐵板,頸部是疊層的犀牛皮甲,身上則是套上了藤甲。
這樣的結果就是,除了呂武之外,御手青、戎右凌和拉車的兩匹馬,身上都有插著箭矢,卻是一滴血都沒有流,只是從外表看著中箭了。
而呂武身上之所以沒插著箭,無非就是狄人沒射中皮革部分,骨頭、石頭或木質的箭鏃射在金屬片上,留下一點痕跡就被彈開了。
他們這一兩戰車一路射翻了五輛白翟戰車,隨後衝進了敵人的步兵群裡面,反覆地衝撞著前行。
其餘友軍的戰車差不多也是一個樣,只是從外表看上去更壯烈一些。
壯烈的原因太過於樸實,只因為他們中箭就會插著,就是穿透力不夠強的關係,只帶來放血的效果。
當呂武等幾輛戰車衝進白翟步兵群的時候,晉軍本陣的戰鼓聲敲得更加急促了。
同時,列陣待命的晉軍將士,他們在上官的引領下,開始吟唱了起來。
是那首《詩經·小雅·出車》。
一時間戰場上響徹了「我出我車,於彼牧矣。自天子所,謂我來矣。召彼僕夫,謂之載矣。王事多難,維其棘矣…………」的吟唱聲。
這首《詩經》其實是列國與胡、蠻、戎、夷交戰時的必備歌曲。
創作背景是周天子召喚分封諸侯與異族交戰的場景。
唱著《詩經·小雅·出車》與敵軍交戰,在春秋是一件十分有逼格的事情,唱得最多的就是一直召集眾小弟與楚國交戰的晉國。
為什麼不唱《詩經·國風·秦風·無衣》呢?
跟秦國的盟友作戰,卻唱起了《詩經·國風·秦風·無衣》會很不對勁?
沒什麼不對勁或尷尬的地方,只是一種感情的表達罷了。
戰國時期,與秦軍作戰的趙軍,不一樣會唱《詩經·國風·秦風·無衣》來表達作戰決心?
另外,呂武開始學習貴族禮儀後有讀《詩經》,知道裡面其實還有另外一首晉國版本的《無衣》。
《詩經·國風·唐風·無衣》
豈曰無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豈曰無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
就是「唐風」的「無衣」版本不是戰歌。
戰場之上,已經進入作戰狀態的晉軍士兵,他們聽到了那首《詩經·小雅·出車》立刻狂化了。
俺聽從召喚出征了!
俺要像祖先那般,為了保衛華夏而戰!
俺一定會獲得勝利!
為了證明俺的武勇,你們全去死罷!!!
老呂家的士兵,他們早跟領主戰車脫節。
奔跑在最前排的士兵能夠看到領主的戰車在敵軍那邊橫衝直撞,他們握緊了手裡的兵器,臉色猙獰地看著離得越來越近的敵人。
保持相對整齊的隊形,第一排高喝一聲「嚯!」,他們從小跑中加速,又在加速中腰下盤微微下沉,手裡的武器向前挺出,吶喊「殺!」繼續加速。
晉軍士兵,他們一排又一排進行相同的舉動,再一排排地加速衝鋒,每一次都能伴隨著「嚯」和「殺」的齊聲高喊,猶如大海泛起了波濤,一浪接著一浪向前滾滾而去。
他們的頭頂有尖銳的破空聲傳來,卻沒人抬頭看上一眼。
那是進入到射擊距離的韓氏弓箭手,他們停下來整頓了陣型,也就是組成了箭陣,再由軍官敲著梆子發出指令,向前方進行了箭雨覆蓋戰術。
韓氏弓箭手的射箭平頻率非常快,往往一波箭矢剛射出去不到兩個呼吸,下一波箭雨又被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