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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為了避嫌。
只因為韓厥不喜歡親戚用莫名其妙的理由去煩,哪怕是去要好處也絕對不會徇私。
智罃倒是一個喜歡別人來串門的上司和長者,只是呂武沒事真不想過去,免得又被搶劫。
而「中軍」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呂武當然沒辦法去魏氏那邊串門。
他們退回「交剛」周邊紮營,沒解散和回師,主要就是等「中軍」回來。
呂武從韓起那邊聽到了一些小道消息。
傳聞國君對「中軍」沒來「救駕」有不小的意見。
上軍佐郤錡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硬頂了國君,講的是「中軍」只不過是在執行國君下達的命令。
國君卻拿「下軍」的揮軍回援說事,搞得當時在場的韓厥十分尷尬。
「程『帥』,武有事不解。」呂武也不管程滑埋首於案頭,自顧自往下說道:「我等回援,還是錯事?」
程滑頭也沒抬,說道:「有『令』自是依『令』行事,無召而歸便為過錯。」
那麼就等於說,他們知道這邊有危險,沒有得到命令揮軍來救援,還成了錯誤?
呂武心中想道:「這就是春秋啊。換作皇權至上的年代,救援主君才是最大的正確。春秋知道國君有危險去救,非但不是什麼潑天的功勞,還成了違反軍令。」
當然,主要是晉國的「卿」話語權太大。
換作其餘的列國,國君覺得是對的,那就是對的。
呂武不解地問:「可是『上軍』以為『下軍』有奪功之嫌?」
「非也。」程滑抬頭奇怪地看了一眼呂武,用著木木的表情說:「上軍佐郤錡就實而言,不以國君為重,應以國事為先。」
所以,韓厥、智罃……等等「下軍」的貴族,不但不能埋怨郤錡,還要覺得郤錡說的對?
呂武想了一下也就理解了。
這些貴族看重的是國家,只因為有這個國家的存在,他們才能繼續作威作福。
國君完蛋了不等於亡國,國家亡了就是真完了。
呂武不得不承認一點,這種思想真的相當「先進」啊!
如此這般,解決完白翟之後,他們又在「交剛」駐紮了一個半月,左等右等可算是等到「中軍」回來。
欒書只是得到了貴族的迎接。
國君就當不知道欒書帶著「中軍」得勝班師而歸,甚至都沒派出人手去做做樣子。
呂武是迎接者中的一員。
事實上,只要不是真的走不開,軍隊中的貴族都會來迎接欒書。
不是欒書本人有多麼牛逼,只是他們這些貴族需要尊重「元帥」這個職位。
既是元帥又是執政,還是中軍將,欒書說白了就是所有貴族的代言人。
他的責任是當眾貴族的領頭羊,負責阻攔國君損害眾貴族的利益,甚至還要給眾貴族創造收益。
在晉國,無法為大多數貴族創造利益的「元帥」,是絕對無法坐穩「元帥」寶座的。
呂武目測了一下,發現「中軍」的繳獲不少。
僅是俘虜就超過四萬,絕大多數是男性,少部分則是女人。
馬、牛、羊的數量合計超過二十萬。
還有近五百車各種戰利品。
呂武看得忍不住要流口水,忍不住說道:「這是打了多少部落?」
韓起就站在呂武邊上,問道:「言及何事?」
也就是現在沒有「哥哥」這個稱呼,要不然韓起就該稱呼呂武「武哥」了。
呂武隨便糊弄過去,問出了想問的問題,道:「待元帥將收穫貢獻予國君,便要班師歸回?」
他們已經出來快三個月,季節都從秋季進入了冬季,再有那麼些日子就要迎接第一場雪的到來。
這一次服役並不是屬於「義務」的納賦,各家貴族都要自己承擔武士和屬民的消耗,耽擱的時間越久,他們的小心肝就越疼。
誰都盼著趕緊回到新田,國君該做的補償快點下發,軍隊也好解散,再將戰利品分一分。
回來的欒書召集了幾位「卿」和職位、爵位夠高的貴族。
呂武的職位和爵位都不夠,自然不在被邀請的名單。
欒書跟貴族談了一些什麼,後面是以命令的形式被下達。
已經在「交剛」駐紮了很長時間的「上軍」,他們將會前往新田,走完程序進行解散。
而「中軍」和「下軍」需要待在原地,其中「中軍」會進駐到「交剛」這座軍事城池裡面。
也就是說「中軍」和「下軍」的服役還沒有結束。
解決完了白翟聯軍,還有秦國的那支大軍沒有解決,留下兩個軍團是必然的事情,卻惹來了一陣陣的議論。
眾貴族可以打仗,也不排斥打仗,甚至喜歡打仗。
關鍵的問題在於,他們現在進行的是超過自己需要履行的義務,是因為意外在消耗的家底!
而國君之前承諾會承擔後勤消耗,不但看不到下撥的物資,甚至貴族上繳的繳獲要返回多少,過去那麼久沒回賜也就罷了,一點消息都聽不見!
呂武知道這個冬天要在「交剛」駐紮,慶幸自己攜帶了足夠數量的冬衣,只是帶來的糧秣卻顯得略微不足了。
連呂武這種喜歡以備不時之需的人都這樣,其餘貴族的狀況肯定更差。
然而,國君還是死死地摟住眾貴族上交的物資,半點沒有回賜下來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