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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挈低聲說道:「主有命,必從之。宗子怎可不敬?」
哎呀!
應該全心全意忠於自己的小夥伴竟然跳反???
呂陽卻像是早就習慣,無奈地搖了搖頭,問道:「去病何在?」
作為嫡長子,也是陰氏下一代家主,呂陽各種忙碌不說,陰暗的事情都是一肩扛起。
同父同母的胞弟呂去病到了秦國這邊像是徹底放飛自我,先是三天兩頭往城外跑,後來乾脆待在騎兵營地,再後來就是各種騎馬縱橫了。
從種種跡象來看,呂去病對騎兵這個兵種有著痴迷一般的感興趣,幾天找不到人影變成挺正常的事情。
呂陽倒是不害怕呂去病出事。
任何時候都有近百人護衛,秦地這邊的陰氏所有人都處在高度警戒狀態,怎麼可能讓呂去病出事呢?
陰挈多少有些陰鷙,很快隱藏起來,答道:「攜宗子令牌調兵,率三千騎往『烏氏』而去。」
「我之令牌?」呂陽很確信自己沒給呂去病什麼令牌,更沒有給予調兵的權力,一瞬間變了臉色,有那麼些鐵青地喝道:「胡鬧!」
那可是竊取令牌,再私自調兵啊!
呂陽這個陰氏第一繼承人都不敢那麼做,是誰給的呂去病膽子?!
他就用不善的目光掃視包括陰挈在內的所有人,下定決心搞清楚裡面有誰動了什麼心思。
第740章:秦國?名存實亡啦。
任何時代的任何職業,但凡是家族的產業需要一位繼承人,教育下一代都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沒有實際接手權力之前,繼承人任何的表現都可能是一種表象或表演,等權力拿到手之後就會立刻變成另外一副面孔。
有一點倒是通用,不能對繼承人有求必應,甚至不能讓其生活得過於舒適和優越,要不然超過九成以上的繼承人都要被慣廢,剩下的一成則是有著超強的自律性格。
歷史上的孟子有一篇文章寫得非常好。
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里奚舉於市。
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人恆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征於色,發於聲,而後喻。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
這一篇文章不止對一國君王是寶藏,對於為人父母也是教育寶典。
當然了,絕大多數人會很討厭那種思想,認為自己就是牛逼,生下來就是為了享受。受苦?受尼瑪嗶啊!
呂陽當然學過這篇文章,也是呂武很難得能記得住全篇的著作之一。
他小的時候就是單純的學而已,根本就不懂裡面的道理,年紀很小就被放任出去打拼會感到不滿,受了苦也會埋怨父母,等待慢慢觸碰到權力才感到文章回味之後的甘美。
為什麼很多人渴望有「後悔藥」這種玩意?只因為他們在成長的過程中遭到了社會的毒打,成長起來之後覺得能比以前做得更好,自然而然也就認為「再來一次」的自己,不會是曾經那個自己啦。
呂陽自小有犯過錯嗎?有的。
人怎麼可能不會犯錯,要看錯誤帶來的代價能不能承擔而已。
作為陰氏第一順位繼承人的呂陽非常幸運,不管犯下什麼樣的錯誤都有一位父親能夠在事後收拾殘局。
不是每一個人都有一位「無所不能」的父親,很多身為人父的成年人都會犯下不可彌補的錯誤。而這就是記錄歷史的重要性,使人能夠以史為鑑。
當然了,人類記錄歷史的作用是什麼?一般是重複去犯前人已經犯下的過錯。
明明知道幹了什麼會得到悲慘下場,為什麼還要去做呢?不是他們頭鐵,而是他們認為前人太傻、太蠢了,自己去幹才不會得到相同的下場。
執行滅國命令的呂陽選擇殺掉秦國公族的每一人,上從白髮蒼蒼的老者,下至嗷嗷待哺的嬰兒,不論性別,不看為人,一律就是殺殺殺。
如果不是呂武下了死命令不准傷害秦君,認為自己有鐵血意志的呂陽連秦君都想幹掉。
呂陽在春季來到秦國,殺戮從春天開始,一直到雪花紛飛的冬季依舊沒有停止。
現在這麼個年頭,滅掉一個家族不會只是死上幾個人,有些多子多孫的家族光是血脈相連的族人就有數百,乃至於是上千人,還要算上忠於這個家族的另外群體,滅亡一個家族要殺的人真心太多太多了。
「自古何處英雄不殺人?」呂陽在翻閱名單,一點心裡不適都沒有。
說起來也奇怪,英雄的的確確需要粘上一些跟血有關的事情。
很多英雄沒有親手殺掉一人,他們能夠成為英雄是率領軍隊取得對外戰爭的勝利,代表著他們沒有親自殺人,下達一個指令卻能讓數千、上萬、數十萬人頃刻之間變成屍體。
所以,社會沒有發展到所有人類大同之前,又或者沒有外星人來侵略,不可能存在全人類的英雄,有人認為是英雄,必然有人視之為仇寇。
我之英雄,彼之仇寇,很是合情合理的呀!
名單很長很長,以一個家族作為一個篇章,再一個名字接著一個名字被畫上了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