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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氏想「化家為國」沒錯,不等於要讓楚國成為當今之世的唯一霸主。
成了晉國元戎的呂武但凡有點智慧,該做的事情是攜「晉國之力」將楚國打服,完成捍衛諸夏文明得以延續和仍為正朔的「成就」,可以的話就盡力削弱或肢解楚國。
楚國變弱或遭到肢解對呂武很重要,如同將齊國肢解掉,是一樣的份量。
呂陽要是不知道自己這個父親最終想搞什麼,一定會大聲讚嘆父親是文明之光啥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晉國開始覺得自己是「天選之國」,有捍衛文明的使命感。
一代代晉人這種玩法,慢慢把自己玩得有點要出精神疾病,有那個能力去吞併弱國壯大己身偏偏不干,甚至還不允許列國互相吞併。
用後世的歷史定義而言,晉國這種做法是妥妥的「分裂派」,應該早死早超生的那種。
然而,現在的人看來,晉國雖然霸道,有時候還很不講理,風評上卻是極佳。
原因沒有別的,弱國肯定比強國要多得多,他們害怕被吞併,晉國約束各國不得互相吞併,對他們有好處呀!
呂武很小的時候就教導呂陽關於「大一統」的觀念,並且一再強調要一代一代將「大一統」觀念傳承下去。
一個人出發點的「全局」是什麼,關乎到目光是否足夠長遠。
呂陽則多少有點「歪」了,接受「大一統」的理念,出現了「時不待我」的思想,導致有一顆迫切想要搞事的心。
他們換了個地方,來到一處「邦」。
所謂的「邦」就是村莊,一般是作為農莊而存在。
因為現在的社會結構,「邦」跟老毛子近現代的情況極度接近。
也就是,封主就是貴族,他之下有一群狗腿子(家臣),再加上各種監工(士),去監督屬民或奴隸進行勞作。
在呂武對陰氏進行改革之前,銅礦屬於國君,山、河、溪等等,哪怕是空氣都是陰氏的財產。
改革之後出現「租佃」這種制度,屬民儘管只能留下三成,卻是破天荒的有了屬於自己可以自由支配的財富。
當前的季節是冬季,看不到綠油油的農田或一大片黃色麥穗,收割後的農田一片片白加黑,遠遠看著像是斑點狗的皮。
呂武剛才在問呂陽對陰氏改革的看法,提到了接下來會有更激進的措施。
「陰氏階級?」呂陽其實有點沒聽懂,想了想問道:「父親所言,乃是爵位?」
周王室有自己爵位,也就是:公、侯、伯、子、男。
有那麼一件事情挺詭異,也就是東西方從來沒有接觸為前提,西方的爵位也是「公、侯、伯、子、男」的排序來著!
當然,不排除是因為翻譯的原因,等於明明不是那麼一回事,翻譯之後變成一回事。
只是再一看社會架構,好傢夥,簡直是好傢夥,沒有任何交流的東西方社會架構竟然是一樣的!
那是一種社會發展的必然性,也就是架構的合理性和最優可選的選項,還是什麼鬼?
呂武:「……」
這是把自己代入「太子」的角色了嗎?想東西和進行辨識,很有主人翁的意識呀!
當今之世,諸夏文明體系中只有「天子」能夠設立爵位,其餘人別說是干,想都是一種罪過。
呂陽看到呂武那樣的反應,一個愣神,問道:「非是爵位?」
是爵位沒錯,問題在於陰氏還想在諸夏體系混下去,怎麼都需要換個玩法。
要不然就是一再削弱周王室,弄到沒有一個列國在乎周天子,周天子也無法對任何一個列國發號施令。
現在周天子還能命令各個諸侯國嗎?理論上是沒有列國願意聽,周天子真的發聲卻還是有點用。
所以,春秋的周天子與戰國的周天子,還是有點區別的。
「天子貪財。」呂武覺得那樣挺好。
呂陽說道:「天子貪財,公卿深知『祀與戎』不可失。」
父子兩說的就不是一回事。
呂武說的是周天子能夠利用,陰氏別忘記時不時噓寒問暖一下。
呂陽講的卻是周天子說什麼都不會傻到允許陰氏自己設立爵位。
話又說回來,呂武傻了才將陰氏要搞爵位擺在明處,一定會強調不叫「爵位」,只是內部「階級」的劃分而已。
這麼做有點掩耳盜鈴,不缺聰明人能看得出來。
然而,很多時候的很多事情非常複雜,看破和能不能去處置,歷來就不是一回事。
他們一邊聊,一邊朝著村子走,要幹的事情是實地視察陰氏一個普通村落的生活環境。
第631章:致敬秦帝國、漢帝國
在很多人的想像中,鄉間村落應該是山清水秀,並且處處的鳥語花香?這個是濾鏡產生的錯覺。
實際上,鄉間的純天然是常態,要說能有多美則未必。
大多數的鄉間村落,它們未必會有多髒,亂和舊則是一定的。(排除高鐵附近)
呈現在呂武等人眼前的村落很普通,屬於一點特色都沒有的那種。
一條並不寬大的泥土路貫穿到村頭的大門,門其實也就是一個籬笆編制的條板,木門板什麼的是不存在的。
一道很長的籬笆牆將整個村莊給圍了起來,籬笆牆前方還有一條最寬不會超過兩米的小水溝。這兩個其實就是防止野獸進入村莊的防禦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