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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自然是看不到什麼高大的樓層,一眼看去只有座座的茅草屋,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窩棚。
仔細看那些茅草屋會發現連泥巴牆都沒有,僅僅是用麥稈和雜草編織就成了遮風擋雨的牆壁,屋頂的茅草呈現出一種三角的形狀。
呂武是誰,又是帶著誰出行,哪可能只是小貓兩三隻?
隊伍之中的精銳甲士數量超過五百,其餘隨行人員不少於兩千,他們進入村莊的可視範圍,等於他們看到了村莊,村莊裡面的人也看見他們了。
發現有龐大隊伍向著自己而來,村落里的人其實並沒有多麼重的恐懼感。
首先,村落距離「新田」也就百八十里,再來這是一個屬於陰氏的「邦」。
離「新田」足夠近,代表周邊不可能有成伙的匪盜,僅是小偷小摸村里就能自行解決。
作為一個陰氏的村莊,有實力攻打的人不敢去動,沒實力的人一樣能被村子自己弄死。
同一個家族的人,哪怕是階級有區別,怎麼可能會認不出自家的制服和旗號?
村子裡的人看到自家的軍隊過來,沒有看到家主旗幟,並不知道家主和繼承人也在。
村裡的「士」得到消息趕緊穿戴整齊,準備到村口進行詢問。
他們還有更多需要忙碌的準備,比如趕緊生火煮水,清出一片地方提供軍隊休息。
犒勞什麼的?只有封主有資格對成建制的家族軍隊進行犒勞,其餘誰干都是越權。
有一個更現實的地方,一個家族中的「士」和「徒」有自己可自由支配的財產,家臣和屬民、奴隸則是沒有。
不提有沒有權力犒勞成建制軍隊的問題,「士」和「徒」的家業可經不過幾千人吃喝一頓的。
一個家族的九成九資產都屬於封主,只有他有權力去進行支配。
家主沒開口,誰敢私自去想拿什麼就用什麼?
晉國有制服,顏色以紅色為主,戰袍和甲冑款式則是每家都不一樣。
其餘家族怎麼樣不提,陰氏的制服會更偏向於「現代」一些,也就是比較節省布料。
陰氏制服的顏色當然也是以紅色為主,比較有區別的是不再作為長袖款式,上身會相對寬鬆一些,下身以束褲為主。
現在的士兵,各國依然是長袖款式,戰時會將長袖捲起來捆綁在手腕上。另一個布料需要臨時收縮的地方是小腿,一般是系上綁腿。
陰氏與其他家族,包括列國,還有一個比較大的差異,也就是現在的軍事人員基本沒有「胄」這麼一種配件,陰氏的防禦裝備裡面則是有「胄」。
「胄」也能被稱呼為「兜」,翻譯成為白話就是頭盔。
說「基本」也就是絕大部分列國和家族沒有列裝頭盔,頭巾束髮是一種常態。
不裝備頭盔跟工藝水平或生產力有關聯嗎?應該是有一些,再來則是觀念問題。
進入到戰國階段之後,山東列國的防禦裝普遍會配上頭盔,當時國力集中到軍事上的秦國則是少量將士才有頭盔。
有一些歷史專家對秦國的將士為什麼只有少量才裝備頭盔做出了很多解釋,其中的一種解釋就是觀念差異。
陰氏的每一個村莊都有一名「村正」,一般是由勞苦功高的「士」擔任。
除了「村正」之外,陰氏還在每一個村莊設立「嗇夫」和「游徼」兩種職位。
嗇夫的責任是調解鄰里糾紛、幫助家族收取賦稅、安排徭役。
游徼的職權是掌巡察地方、緝捕盜賊。
看著是不是感到很熟悉?
呂武沒有完全照抄秦漢鄉里制度,搞了「致敬」唄。
知道什麼是「致敬」不?就是咖位不夠,名聲不顯,為了預防版權方面出現糾紛,用「致敬」來忽悠人,哀求「正版」大佬放過。
其實吧,制度這種玩意跟寫書、作詩在藝術領域上沒有區別,歷來就是「我抄前人,後人抄我」的狀況。
至於呂武為什麼抄秦漢不抄隋、唐、宋、明?只能說春秋環境帶來的限制了。
為什麼不抄西方的制度?呂武腦子沒壞!
縱觀歷史長河,幾乎所有照抄西方制度的國家不是把國祚玩沒了,便是讓國家陷入各種奇葩之中,要麼就是動盪不止。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是一種真理,別人能夠玩得轉,主要是別人從小就生活在那種環境,對一切習慣成自然,懂得了遊戲規則。
思想觀和價值觀不同,肯定是要玩成「畫虎不成反類犬」的糟糕局面。
呂武當然也沒覺得東方的制度就一定好。
世界上就不存在什麼最優秀的制度,有的只是最合適於自己的制度。
呂武在跟呂陽介紹自己的管理理念,著重講到一套合適的制度有多麼重要。
「父親時常提及變法,是否變法乃是尋求制度?」呂陽有了自己的思考。
這句話沒毛病!
變法不就是為了找到一個適合自己,能讓國家變強的制度嗎?
呂武說道:「為父乃是搭設能及框架。」
講得同樣沒毛病。
什麼都不是一蹴而就,需要有最基本的基礎。
拿呂武為什麼要「致敬」秦漢來說,還不是陰氏沒有足夠的文化人,搞不動隋、唐、宋、明的那一套制度嘛。
再則說了,陰氏的確是學秦漢最合適,接著更是要把晉國的那一套軍果主義發揚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