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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武再一次納悶了!
郤氏囂張和跋扈,卻沒有真正地冒犯到國君頭上。
要說郤氏損害國君的利益?
晉國哪一個「卿」沒損害國君的利益呀!
甚至可以說,晉國的貴族階層,無論是個什麼爵位,都是一種既損害國君權威,卻為國效力的現狀。
他們不會對國君言聽必從,受到召喚卻準備充分地為國征戰。
這種現象,說白了就是春秋中葉各個諸侯國的現狀。
差別是有的諸侯國,國君的權威更重一些。
列國中,國君最有實權的是楚國,而這個是楚國現在的制度跟周王室下面的諸侯國不一樣。
呂武的納悶就在於,國君手頭上壓根就沒有可用的兵力,讓郤氏與欒氏對立而不開打,豈不是更有利。
真到了郤氏和欒氏分個勝負?
國君未必能占到什麼便宜,自己的國家則必然會陷入大亂。
幾個卿位家族,哪一個都比國君更有實力,真到了占好處的時候,誰會跟國君客氣?
甚至可以說,到時候中小貴族占的好處份額,合起來一定會比國君更多。
這個是貴族階層之間的默契,他們是絕對不願意國君重新擁有實力的。
「我的思考方向好像有點錯了?」呂武已經離開,風冷撲撲地往臉上吹,本來就沒多少醉意,風一吹更清醒了一些。
他想道:「胥童和長魚嬌、清沸魋都是國君的寵臣,也是貴族階層的一員。國君是未必能拿到多少好處,他們能啊!」
這三人基本上都跟郤氏有仇。
報仇是他們的心愿之一。
真的瓦解了郤氏?
國君未必能拿多少好處,壓在胥童和長魚嬌、清沸魋身上的大山卻會被搬開。
僅是搬開壓在身上的大山這一點,足夠他們擁有動力去對付郤氏了。
也許,他們覺得自己在滅郤氏的時候出了大力氣,其餘貴族多少是會分一些好處?
別提要是郤氏不倒,他們壓根就沒有翻身的日子這一點。
夜間的宮城,每隔一段距離就會存在光源。
可以是支起來的火盆。
也能是插在牆壁之上的火把。
時不時會有巡邏的隊伍穿梭而過,一樣手裡拿著火把,看到呂武時會停下行禮,得到示意再繼續巡邏。
「閽衛?」程滑親自帶隊巡邏,碰上呂武有些意外。
呂武看程滑親自巡邏,訝異道:「我並未安排程伯巡邏。這……」
他壓根就沒來得及安排什麼,宮城的一切都是照舊。
「初來便飲酒?如此不妥!」程滑用著一種木木的臉,聽語氣還帶著責怪。
呂武苦笑說道:「武自是知曉。只是君上命胥童、長魚嬌和清沸魋設宴,武初來乍到,不好拒絕君上美意。」
面癱的程滑點了點頭,招呼都不打,帶著隊伍繼續巡邏了。
呂武也沒覺得有什麼。
換作不是程滑?
呂武要麼還是立即發作,不然就是後面準備無數雙小鞋。
畢竟,再怎麼樣呂武都是「閽衛」了,算是直屬上司。
什麼時候直屬上司的權威能被這麼蔑視啦?
呂武還是比較感念程滑曾經的照顧,更知道程滑就是那樣的脾氣和性格。
不就是因為程滑這樣的脾性,才不怎麼受大多數貴族喜歡嗎?
茅坪說道:「主,臣聽聞元帥多次召程大夫,有意委以重任。」
呂武眼睛看過去,卻沒說話。
茅坪又說:「臣是魯國人,得知執政(季孫行父)遣人抵『新田』求見元帥,遣使往魯國。程大夫或是出使人選。」
出使嗎?
的確是委以重任了。
並且程滑這種人好像也很適合出使魯國。
作為禮儀之邦的魯國在禮節上很死板,換作其餘人去了基本受不了那一套又一套的。
程滑不懂變通,性格又是那種幹什麼都是反應慢一拍的人,等回過神來也沒用的類型。
刻意的死板碰上真·死板?
也許魯國君臣會很喜歡程滑的。
翌日。
呂武早早地起來梳洗並吃喝完畢,吩咐茅坪前往下達集結的命令。
他本人則是先去見了國君。
現在的各諸侯沒規定一定有早朝,有事都是特別去傳喚或稟告,再談事。
當時國君還在睡覺,執勤的寺人在長魚嬌的吩咐下,去將國君給喚醒過來。
呂武告知國君需要集結不當值的閽人(宮城守衛),審閱一番好做到了解閽人的實際戰鬥力。
「做與不做別無二致。」國君一邊打哈欠,一邊這麼說了一句。
他想到了什麼,又說:「若是陰武願意操練,便操練罷。需糧草可找祁奚,若需財帛寡人則無。」
這倒是很開門見山。
只是有一點比較奇怪。
國君即位之後,好幾次在分配戰利品的事情上幹得很不地道,怎麼會缺錢呢?
長魚嬌立刻說道:「臣有些許財帛,可為陰子練兵之用。」
而呂武只是想看看宮城守衛的成色,沒說要練兵啊!
「如此甚好!」國君看向呂武,不由分說,下令道:「那陰武便為寡人練出一支強兵!」
感覺自己被下套的呂武面不改色,行禮應道:「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