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2頁
這個著實也是為難韓氏了。他們以善射而聞名,從來沒聽說韓氏有過什麼出色的「抗線」能力。
呂武所看到的是韓氏真的是豁出命在扛,死傷方面很慘重啊!
士匄也注意到了韓氏那邊,低嘆一聲用很感慨的表情,說道:「獻子誤家多也。」
這個「獻子」是誰?當然是韓獻子韓厥啦。
在沒有呂武的歷史之中,韓厥領導下的韓氏其實更慫,又或者說更能忍耐,不輕易與誰結仇,不主動參與到內亂之中,乃至於想幫趙武都是等到韓厥繼任元戎之後再做。
成了元戎的韓厥有變得強硬一些嗎?一樣是沒有的事。
韓厥將「老實人」這個角色成功扮演到入土的那天,給了晉悼公能有足夠的操作空間,致使晉國的卿位家族遭到削弱,極多數的中小貴族能喘息的同時又在實力得到增漲。
這位「老實人」足夠佛系,沒幹成什麼大事,卻也讓晉國得到喘息的時間,使得後面的智瑩繼任元戎有更多的資本跟楚國快樂玩耍。
某種程度上來講,韓厥制定的韓氏家風有好有壞,他們將「老實」來作為家族風格的那一天起,成了各家爭相拉攏的對象,也決定了「三家分晉」後韓氏得到實力最弱的開局,吞併完鄭國就進入到慢慢等死的階段了。
呂武的眉頭在慢慢皺了起來。
戰局變得僵持,雙方的死傷都很慘重,晉軍這邊有晉人的素質和軍律支撐,楚軍那邊則是顯得很不正常。
有賴於陰氏在防具和武器方面的革新,帶動了晉軍在武器裝備上的優勢比楚軍更大,然而裝備的優勢其實就是一時的。
什麼意思?簡單的說,上戰場拼命在裝備上有優勢只是一方面,人的體力總是有限,有再好的裝備沒有了力氣,一樣會糟糕的。
打從事實上來講,戰場上搏殺消耗體力跟玩運動根本不是一回事。
人上了戰場會一種心態緊張和精神緊繃的狀態,沒有可能搞什麼節約體力,保持呼吸節奏啥玩意,首要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命,再將死亡帶給敵人。
「阿匄,你部與上軍皆需集結。」呂武說道。
呂武看到的只有魏氏打得很有節奏,其餘各部在楚軍的猛烈攻勢下多少亂了方寸。
士匄張了張嘴,問道:「我部?」
呂武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士匄,一臉:你丫自己沒逼數嗎?
然而,士匄還真沒逼數,又或者說中軍的范氏那一部分在昨天已經完成「份額」了,以軍律和規矩來算,上了戰場沒有實際參戰,他們拒絕執行額外的軍務不違反什麼的呀。
士匄被呂武看得有些受不了,妥協道:「也罷。」說完自己下去了。
知道什麼規矩最讓呂武受不了嗎?他明明是元戎,晉國的軍政事務也都掌握在手,為所欲為則是完全沒有可能,依然會受到既定規則約束。
所以,什麼作為最高指揮官之類,下達軍令也是要按著規矩來,超過規矩之外就要看有沒有那個能耐去說服或逼迫別人去幹了。而這,其實就是春秋,跟其它年代真的不一樣。
呂武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眼睛注視著戰場,心裡想道:「這一仗打完,楚國不會好受,晉國產生的傷亡也絕對不會小。今年只是開胃菜,明年,後年,接下來不管多少年還是要繼續侵入楚國,直至楚國遭到最大的削弱!」
路數對了,肯定是趁著楚國遭受重大打擊,逮著可勁地繼續折騰。
晉國各個家族在戰爭過程中有什麼付出,一切都是為了讓晉國成為當世的唯一霸主。
跟呂武想要創造「化家為國」的環境,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呀!
第695章:該選哪個呢?
呂武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好心高氣傲的資格,一切都是「站在巨人肩膀上」取得的成績罷了。
如果說哪個時期讓呂武覺得最難,毫無疑問是剛來到這個「世界」之初要什麼沒什麼的階段。
天幸的是,他至少還有一個「士」的身份,不然再有才華在當前的年代也不會有施展的舞台,搏一把不成功就該落個身首異處的結局,魂兒跑去重新投胎了。
為什麼說至少要有一個「士」的身份呢?因為「士」起碼獲得了晉身的門票。
連「士」都不是的話,看看各個列國……又或者了解一下春秋時期要奮鬥幾代人才能成為「士」,又要在「士」這個階層掙扎多久才能變成「大夫」,基本上也就明白春秋時期階層固化的可怕程度了。
呂武另一層幸運的地方是作為一名晉人!
換作是在其它的諸侯國,高層才不管某某誰立下了多大的功勞,該是什麼階層還是什麼階層,國家的一概權柄都攥在公族手裡,不是公族就甭惦記著翻身當個上等人了。
「陰氏較以以往又有不同?」士匄最近太愛找呂武閒聊了。
他們有閒聊的時間,當然是日升日落來到了夜晚。
白天的晉軍與楚軍的較量,期間只有羊舌氏退卻了一波,後面羊舌氏重新上陣參戰,其餘各局部戰場從開打到結束一直是保持接觸的狀態。
臨到傍晚時分,兩軍罷戰退兵,約定明天再接著繼續打。
現在是春秋時期,一邊打一邊溝通再正常不過了。開打前要邀請對方出營列陣,不想打了也能陣前說好各自收兵回營,甚至都有兩軍頭頭腦腦一塊去某個山頭,擺下排場互相飲酒作樂再一邊各自指揮正在開打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