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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趙武表現出不靠攏向國君,中行偃必然會因為趙武身上跟國君有相同血脈而感到忌憚。
說白了就是,趙武不搞事,中行偃對趙武的警惕心依舊會是最強。
趙氏選擇靠攏向范氏的做法太高明了!
如果趙武死死抱住陰氏,會導致陰氏也受到針對。陰氏跟趙氏是姻親,關係擺在那裡,關鍵的是呂武看上去很照顧趙武,趙武要是腦子沒壞就不應該明顯地將陰氏拖下水。
所以趙武需要的是表面上盡力拉開與陰氏的關係,不至於真落了水,連個站在岸上拉一把的人都沒有。
趙武靠攏向了范氏,士匄是中軍佐,范氏是晉國個體最強的家族,致使中行偃不敢輕舉妄動。
中行偃當然知道範氏的強大,他本來就必須忌憚范氏,再加上趙武靠攏向士匄,不產生更大的警惕心才是怪事。
至於士匄怎麼會選擇接納趙武的投靠,肯定是有其目的的。
殿內安靜的時間比較長,誰都在想事情,也就是除了開啟話題的人,不會有人察覺到不對勁。
國君的內心是尷尬且惱火的,想道:「寡人都不顧為君者的尊嚴,主動提起弒君的子駟想跟晉國結盟,為什麼沒人應答?」
「君上,若鄭歸於我,我是否與楚再戰?」呂武打破了詭異的沉默。
士匄轉頭看向呂武,眼眸里有著探究。
國君臉上的笑容變得不是那麼僵硬,心想:「陰武態度固然難明,卻從未刻意與寡人為難,只為國事態度鮮明啊。」
魏琦、程鄭和趙武選擇當個透明人。
他們之中,魏琦屬於不想搞事,程鄭和趙武沒什麼話語權。
另外,程鄭和趙武需要思考一點,他們需要建立功業,真的再跟楚國爭霸,爆發戰事之後是能建功立業,還是暴露出能力不足,外加被打得滿頭包?
中行偃以有事說事的態度,說道:「鄭先君乃楚爪牙,盟楚之心堅定,有覆亦為權宜之計。」
這個對楚國很忠心的鄭僖公姬惲沒了,還是被子駟弒殺?他們不得不認真想想,子駟幹掉了鄭僖公姬惲還能得到楚國的接納嗎。
士匄說道:「鄭國盟我,必是不敵楚國,為求我出兵抵禦楚國。」
這個道理誰不知道?他們需要權衡的是,鄭國的事變能給晉國帶來什麼變化,是好事,還是壞事。
而包括國君和其餘「卿」卻是想道:「范氏跌入伊洛之戎這個大坑,一時半會很難爬起來啊?」
范氏在伊洛之戎的用兵已經超過三個「師」,他們還必須顧上陸渾戎和蠻氏。
要知道周王室雖然變成跟招牌差不多的角色,一直在喊在叫還是有點作用的。
現在的情況是周王室遭到了伊洛之戎、陸渾戎和蠻氏的襲擾,起因則是范氏和趙氏去攻打伊洛之戎,范氏和趙氏不幫周王室解脫困境,名聲不知道能臭到什麼程度。
已經在伊洛之戎動用了那麼龐大的兵力?范氏不是無力再承擔納賦義務,能不再繼續動用軍隊則是更好。
趙氏在伊洛之戎投入了一個「師」又三個「旅」,收穫方面抵不上支出,再繼續集結兵力不但耽誤趙氏的內政發展,造成一種拖累會成為現實。
所以,站在范氏和趙氏的立場,他們肯定傾向於不搭理鄭國的結盟,以至於避免再出兵南下。
一切只因為晉國真的插手鄭國的事,勢必會出兵南下!
之前的約定是,范氏、智氏、趙氏擔負晉之南,陰氏、魏氏擔負晉之西,中行氏&荀氏、陰氏擔負晉之北,中行氏&荀氏、智氏、范氏擔負晉之東。
現在的情況是智氏不再作為一個卿位家族,南邊變成范氏和趙氏,東面則由范氏單獨負責。
呂武多少有些幸災樂禍地想道:「士匄之前有多貪心,現在就有多苦逼。」
他發現士匄正在看自己,用眼神發出詢問:咋地啦?
士匄的回應是給了一個真誠的笑容:拉兄弟一把!
呂武稍微皺眉:東面被俺犁了一遍,齊國消停,其餘諸侯國動了也是威脅不大。還不夠幫忙嗎?
士匄臉上的笑容更為真誠:必有厚報!
呂武眉頭鬆開:行吧,俺盡力。
另外的幾個「卿」沒瞎,能看到士匄和呂武一再「眉目傳情」,心裡不由感到緊張。
中行偃需要警惕呂武跟士匄走得太近,說道:「鄭既有弒君之舉,我為『伯』,不可視而不見!」
「伯」就是霸主,要干替天行道的事啊!
國君一陣愕然,簡直膩歪到不行。
中行偃不給任何人插話的機會,語速極快地繼續說道:「列國側目,我必出兵以彰正義,伐鄭!」
國君頷首,覺得事情就該是這樣的發展。
士匄張了張嘴,又看向呂武。
中軍佐放棄話語權?那輪到上軍將出聲了。
呂武說道:「伐鄭可也。為使諸侯心懷敬畏之心,亦防楚突來,我需三軍齊出。」
一句話讓其餘各「卿」側目,心裡不知道怎麼編排呂武。
結果,呂武又說道:「初始,三軍各出兩『師』,餘部國中集結待命。若楚而來,餘部再出。楚若無異動,鄭必降我。我自取收穫便是。」
啊哈?
這個主意好啊!
聲勢浩大的出兵,一定會把鄭國這個老牌投降國嚇到立刻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