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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有實力想動老呂家的家族,韓氏其實也扛不住。
說好魏氏跟韓氏一塊玩耍的。
現在,魏氏是有什麼新想法嗎?
魏相還是一臉的不解,說道:「武畏懼郤氏?」
呂武心想:「在晉國不畏懼如日中天的郤氏才是稀奇。」
他不好問欒氏到底給魏氏承諾了什麼,以至於魏氏做出了選擇。
至於說出去當刀?
呂武琢磨著,魏氏還能扛郤氏揍幾下,老呂家扛一下都難。
搖旗吶喊的事情可以做一做,當個行動派就免了。
「如此啊……」魏相看上去很失望,說道:「我原以為武有進取之心。」
抱大腿,選粗的抱沒有錯。
現在看上去,欒書占了身份上的很大便宜,欒氏的家族實力也不弱,並且還有荀氏和中行氏團結在欒氏左右。
欒書不知道還拉攏了誰?
以魏相的表現,他顯然在這一場欒氏與郤氏的對抗中,選擇了站隊欒氏?
是魏相,不是魏氏。
「如此說來,是相好意?」呂武明白是魏相自己的主意,不是魏氏長輩讓魏相過來。他覺得這樣意義就不同了,說道:「莫以為郤氏為公敵,將步趙氏後塵?」
魏相比較直接地點頭,說道:「跋扈非為罪,不知收斂為是。」
可以將這一句話理解成:天欲使其滅亡,必使其瘋狂。
掌握了不被審判的實力,跋扈的確難以被定罪。
多少囂張的人,不就是得罪了太多人,又得罪不該得罪的人,才遭到收拾的嗎?
所以,進行審判的前提是,擁有去審判的實力。
魏相看到了郤氏的風光,也看到了郤氏名聲徹底惡臭,察覺到郤氏與欒氏正式對上,認為郤氏風光不了多久了。
要不怎麼說魏相是晉國第一才子,有一顆聰明的腦袋呢?
只是,他判斷對了局勢,卻沒有做到真正的審時度勢。
一件對的事情,也要看是在什麼時候。
現在入場,顯然為時過早。
魏相承認是自己的判斷,導致呂武心裡略略不好意思。
感情魏相是真的想拉自己一把,才會有這一次來邀請。
他開始自我審視,疑心病是不是重了一些?
審視下來,他決定該有的警惕心一點都不會放低,要不什麼時候完蛋都不知道。
「元帥……」呂武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元帥善忍。」
善於忍耐的人,沒有衝鋒陷陣的勇氣,他們更加擅長躲在陰暗處,靠著聰明的腦子編制網。
這樣的人想對付誰,會去精挑細選地挑選棋子。
不是誰都有跟郤氏硬碰硬的硬度,小心給磕碰碎了。
魏相很明顯地愣住了。
一些之前注意到卻下意識忽略的細節,出現在了魏相的腦海中。
呂武看魏相怔怔出神,沒打算打擾。
良久之後,魏相回過神來,問道:「武,因何對元帥知之甚詳?」
呂武答道:「只知黶前往致歉,為駒伯(郤錡)持戈亂棍打出。」
魏相又開始怔怔出神了。
呂武覺得自己都提醒那麼明顯,魏相還想要讓魏氏下場,呂武只能儘量攔一下。
作為哥們感受到了善意,他也回報魏相以善意。
一小會之後,魏相調整自己的姿勢,慎重其事地對呂武一拜,起身後說道:「相竟未明察。幸有武點明,使我醒悟!」
欒書連讓自己兒子去道歉的事都幹了,往好了說是損失自家的名聲維持晉國高層安穩,通透點則是幹了壞事想一個道歉了事。
郤氏壓根就不給面子,表明就是非常不爽。
也就是郤氏的名聲夠臭,誰都事先選擇好了立場,才會覺得郤氏不對。
排除掉郤氏伯宗這家倒霉蛋,再用事外人的公正立場去看待,會發現事情很容易理順。
郤氏大宗想吞併旁支,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欒黶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真的說漏了嘴,反正就是壞了郤氏大宗的好事。
那麼郤氏和欒氏的這次矛盾,到底誰對誰錯?
不帶任何立場的判斷,分明就是欒氏錯了啊!
呂武早就搞清楚了這個邏輯。
他從這一件事情上想到了一個故事。
一個慣偷在某次並沒有去偷東西。
某次慣偷路過的地方丟了東西。
眾人知道慣偷的過往,眾口鑠金說東西就是被慣偷拿了。
他們怎麼搜都搜不到,還會堅持東西是慣偷所偷。
這個故事只證明一件道理:人不能幹壞事,明知道幹了壞事還反覆去干,要不名聲臭了,遭到冤枉也是活該。
郤氏現在就面臨相同的境地,他們明明是被欒氏坑得不要不要的,大家卻覺得不是欒氏的錯。
要說現在呂武對誰最發怵,不是三郤中的哪一個,是一直看著人畜無害的欒書。
特別是欒黶在幹了壞事之後,還能大張旗鼓去道歉!
欒書分明就是篤定郤氏不敢真的跟欒氏開戰,想用這種方式進一步激怒郤氏。
以郤氏之前的行事作為,他們會去找另外的家族發泄怒火。
這樣一來,欒書的圖謀也就成功了。
那一天聊完,魏相一點都沒有離開「陰」地的想法,打算在這邊貓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