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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軍聽命去鄭國那邊武裝遊行,鄭國立刻進入到動員狀態。
子駟還特地派人去晉國新軍,詢問晉國並沒有對鄭國宣戰,為什麼軍隊直接就過來了。
晉國新軍將祁奚在匯報中沒有寫得太明白,簡單提到交涉的過程,也就是對鄭國使者表明不是來作戰,單純地路過鄭國而已。
士匄稍微愣了愣,問道:「鄭敢攻我?」
別忘記鄭國被晉國打得多慘,他們又剛剛從蔡國身上收穫了一波,擔驚受怕外加患得患失之下,鄭國還真的惡向膽邊生跟晉國的新軍約架了。
呂武很玩味地說道:「祁奚狡詐無膽,趙武怯弱無能,子駟膽大妄為。」
如果中軍和上軍攻打齊國不利,又或者說進展沒有那麼快速,祁奚和趙武頂多就是遭遇不可測意外。
現在的情況是,中軍拿下了齊國都城「臨淄」,搶了個歡天喜地;上軍那邊壓著齊國主力在打,眼見著就要攻到齊國紡織業區域。
新軍跟鄭軍開打,不管打贏打輸,人在下軍的國君強迫中行吳和解朔率軍去救援情況不明的新軍,有什麼鍋都不會直接扣在國君頭上,祁奚和趙武輸贏都要倒霉了。
士匄都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糾結了一番,決定笑呵呵地說道:「君上不宜染指大軍之權。」
沒錯,呂武也是那麼認為的。
第568章:歷來只有俺陰人
元戎是一個多職位的總稱,細分了是元帥、執政、中軍將和正卿大夫。
更深度的解讀,元帥能有名有份地徵調全國的兵力,制定和策劃對外進行戰爭,並擁有全國軍隊的指揮權;執政則是有權規劃、制定、調用國有產業、資產,還能對眾貴族下達某種指標,也就是所謂的總理大臣;中軍將的職位註定還有一支直屬軍團,不過這個跟家族職權其實重複了,強調的是納賦額度分配;正卿大夫是爵位。
如果是在正式的場合,介紹呂武的前綴會非常長,除了國家的公職之外,還需要將擁有的封地帶上,例如陰地、呂地、楊地……等等之主的一大串。
若是在過分講究逼格的西方,信不信見面光是互相進行介紹,念呂武的前綴就要花上個一兩分鐘?
因為制度和習俗的制約,姓只有周天子那邊能在特別的場合加在前綴之上,其餘的人其實是沒資格在某些場合用的。
所以了,史書對春秋歷史人物的記載,對於各個諸侯國的國君姓什麼會進行記載,正式的場合則不會去強調。
最簡單的一個比方,史官在記錄今年(公元前564年)的戰爭,方式會是:晉於秋討齊,分兵四路進擊;晉正卿武敗齊環於『臨淄』,齊喪師,環敗奔復返。
那個「齊環」說的就是齊君呂環。
而這位老頑童進去宮城之後就沒有消息傳出來,倒是之前躲進去的公子光重新活躍了起來。
沒有疑問的是齊國敗了,哪怕是統率齊國主力的崔杼還沒有消息傳來,其餘各處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僅是都城「臨淄」被占領就算齊國敗了。
這種戰敗不是簡單的多少軍隊被殲滅,又或是哪些產業鏈遭到破壞,是一種政治上的失敗。
歐羅巴的很多戰爭,一旦首都遭到占領,哪怕該國還有大片的疆域沒有淪陷,簡單因為全國的絕大多數物資和重工業全部集中在首都,他們就再也無法將戰爭打下去,只能承認戰爭已經失敗。其實這個也是政治失敗的一部分,稍微有差別的地方在於是真心沒能力繼續打下去。
「君上私調下軍南下,元戎不可聽之任之。」士匄不是在對呂武施加壓力,規則就是那麼一回事。
晉國的國君當然有權下達命令,沒有得到元戎認可並在文書上蓋印,缺少了這一道程序的現實下,國君的命令屬於可聽可不聽,認真追究起來還是「矯詔」的一種。
制度和禮儀規範是用來幹麼的?其實就是用來制約上位者,沒有被破壞乾淨之前對誰都一樣。
其餘諸侯的執政權利沒有那麼大,國君能隨時隨地又合情合理地發布命令。晉國跟其餘諸侯國不一樣,元戎與國君的權利實際上是對半開,算是誰都缺不了誰,要不命令是真的也會變成假的。
士匄補了一句,說道:「中行吳、解朔無能!」
不,其實應該說他倆沒有下決心或膽子不夠大,沒跟國君扛到底。
當然也要視新軍的實際情況來論。
如果新軍的情況真的很危急,中行吳和解朔聽從國君的命令算是事急從權,屬於救了新軍沒功勞,破壞呂武制定攻齊戰略則是有罪。
怎麼處理中行吳和解朔,要看的是事後國君與呂武的博弈。
呂武聽出士匄是在嫌棄自己挑小弟的眼光。
無論到底應不應該去救新軍,變成了一個立場問題,不是一種簡單的需要。
直白一點就是:好傢夥,你剛當上元戎,收的小弟就敢無視你的命令,老大怎麼當的?
所以,呂武不但要回應國君的這一次較量,還要認真且嚴肅地處置中行吳和解朔,要不權威必然遭到打擊,並且也會令人覺得控制不住場面。
呂武說道:「我自有數。」
哪有什麼一帆風順。
成了元戎的那一刻起,平等對抗的有國君,還有范氏一再的緊隨而上,一眾「卿」肯定也會搞么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