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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武以為晉國貴族對楚軍遺棄的糧食不感興趣,事實卻不是這麼一回事。
主要原因是楚軍撤兵了,不是由單獨的哪一個軍團來獲得這場戰役的勝利,也不是獨一家獲得了這批繳獲。
再來,與糧食相比起來,各家貴族現在眼巴巴等著的是關於功勳的評定,次一等的關注側重則是俘虜的分配。
老呂家也就是有糧食不足恐懼症,另外就是呂武篤定自己的功勞無法被抹掉,才會將關注重點放在楚軍遺棄的糧食上面。
士燮被呂武這麼一整,都有點忘記自己是過來要幹麼的了。
那是三十萬石糧食。
由中軍與上軍共同繳獲。
參與的家族眾多。
晉人的主食並不是稻米。
種種因素相加起來,處理那批糧食會是最後的事情。
一般會進行分配,能帶走多少就帶多少,剩下的焚毀了事。
另外,楚軍遺棄的不止是三十萬石,後續又發現了不少儲糧地,正確的數量是在五十萬石上下。
其實,五十萬石這個數據才算合理,維持二十萬大軍兩個月所需的軍糧是關鍵,要不楚軍隨時都有因為缺糧而譁變的危險。
士燮糾結了半天,只是跟呂武隨意地聊了聊,隱晦地提醒不要參與到內部傾軋之中,人就走了。
呂武當然聽出了士燮的提醒。
楚國這個大敵戰敗?
依照晉國的老傳統,接下來又到了內部鬥爭的時間。
呂武才不樂意摻和到欒氏與郤氏的爭鬥之中,決定這一次回去後,苟在西北疆,發展自己的封地,盤算著怎麼向北邊繼續擴張。
得到出擊任務的新軍和下軍,新軍最先回來,相隔四天之後下軍也歸師。
他們帶回了大量的俘虜。
沒有例外的是,剛剛帶回俘虜,進入營地就被國君派人接管。
郤至本來不樂意。
郤錡出面進行了勸解。
而韓厥是個老好人嘛,繼續一副誰想怎麼樣,俺已經躺好的態度。
確認「鄢陵之戰」就是己方獲得最終勝利,晉軍上下一致放鬆下來。
眾貴族以為國君那麼著急收納戰利品,也會很快做出功勳評定,再將屬於眾人的戰利品下發。
然而,他們卻是得到了國君下令拔營向北的指示。
這是什麼情況啊???
戰役都已經結束,不是應該排排站分果果麼!
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倒是來了一個拔營的命令。
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衝突點。
國君是一國之君沒錯,可是在晉國,元帥指揮軍隊已經形成傳統,什麼時候輪到國君直接下令啦?
詭異的事情也就發生了。
只有公族在收拾營地,進行拔營準備開拔的準備。
其餘屬於眾貴族的部隊,有一家算一家都沒有半點動作。
國君得知眾貴族沒有聽命行事,發了一通脾氣,派出自己的寵臣前往重申命令。
然後,其餘家族一邊應付,一邊趕緊找欒書確認。
只有郤氏的回應很直接,逮住犯了錯的欒糾要軍法從事。
欒糾犯的錯是不管不顧駕車在軍營里亂沖亂撞,罪行等同於「超乘」。
郤至當然不會將欒糾殺掉,只是殺了欒糾的馭手。
得知這麼一件事情的欒書用沉默來應對。
欒糾現在的職位是國君的車右(御戎)。
那麼乾的郤至可能有挑釁欒氏的意思,更多是在打國君的臉。
偏偏欒書在國君越過自己下令之後,某種程度上要維護郤至的作為。
這樣就……既是尷尬,又是難受了啊!
看到國君、元帥、新軍佐在輪番花樣表演,士燮一改之前的勤奮,來了個剛醒就飲酒,偏偏從早上喝到傍晚就是沒喝醉。
士匄對父親這幅樣子很心痛,更多的是不解。
「下軍將與下軍佐如此作為?」士燮這麼問兒子。
士匄還真不知道韓厥和智罃都在幹什麼。
他特地去了解一下,發現韓厥自「鄢陵之戰」結束後,每天就是待在軍帳裡面看書;智罃也是待在自己的軍帳教導智朔,一次都沒有離開。
韓氏歷來不摻和國內的鬥爭,基本操作是誰贏為誰喝彩。
智氏當家作主的是智罃,他有被俘客居的污點,很少摻和其餘家族的事情。
按照道理來說,晉國這一次在「鄢陵」戰勝了楚國,智罃身上的恥辱也算得到洗刷,不該繼續這麼沉默的。
士匄打探好消息之後找到自己的父親提到了另外的事。
那就是之前活躍了一陣子的魏氏,近一段時間徹底沉寂了下去。
「魏氏之主乃是魏悼子,決議者為魏琦。」士燮覺得有必要教導自己的兒子,說道:「魏琦有大智慧,深知此時不可輕動。」
士匄是晉國的第二才子,已經搞清楚時局,低嘆一聲說道:「大亂至矣!」
士燮心想:「誰說不是呢?或許趙氏的大禍將要重演,只是不知道會落在欒氏還是郤氏身上。」
這個也是他為什麼反對打這一場「鄢陵之戰」的原因。
晉國外部有大敵的時候,幾個矛盾重重的卿位家族只是爭,斗方面會存在顧慮。
現在楚國戰敗了,晉國眼見又要恢復霸業。
為了獲取利益,卿位家族的紛爭必然加劇,等待矛盾大到不可調節,諸以武力會成為唯一的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