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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莊畢竟是一介女流,許多事情不太方便。
若是多幾個蘇克薩哈,也許局面就能撐住了。
當然現在孝莊最關心的事情顯然是科爾沁蒙古的問題。
就在不久前來到京師的科爾沁蒙古的一位貴族和索尼的兒子索爾圖起了爭執打了起來。
年輕人的打架逐漸演變成了一場械鬥,最後局面徹底失控。
雙方都死傷了很多人,不僅見了血而且橫了屍。
雙方都感到很是不爽,把事情鬧到了朝堂上。
孝莊為此頭疼不已。
這件事她實在太難處理了。
天下人都知道她孝莊是出自科爾沁蒙古。科爾沁人就是她的娘家人。
而索爾圖又是根正苗紅的滿洲旗人,雙方起了矛盾孝莊夾在中間十分難做。
如果偏向科爾沁,那些滿清貴族們肯定會說她胳膊肘往外拐。
如果偏向滿清,科爾沁人又會說她不念舊情沒良心。
難,真的難啊。
孝莊姑且將這件事壓了下來,但她也知道一直拖著不是辦法,遲早還是得面對的。
故而孝莊選擇把范文程召見進宮問策。不管她願不願意承認,這些漢人官員肚子裡的彎彎繞就是比他們旗人多。
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對孝莊來說這就是一件棘手無比的家務事。
在聽了孝莊解釋了整個過程後范文程也感到一頭包。
思考了良久,范文程沉聲道:「啟稟太皇太后,以臣愚見太皇太后不應該偏袒任何一方,不然另一方肯定不會滿意。」
孝莊皺著眉頭問道:「這是什麼意思?不偏袒任何一方,這怎麼可能做到?」
一碗水端平這種事情也就是說說,要想真正做到實在是太難了。
「啟稟太皇太后臣覺得各打五十大板即可。」
范文程頓了頓道:「有道是一個巴掌拍不響,械鬥這種事情雙方肯定都有責任,太皇太后理應對他們都進行處罰,而不是想著偏袒任意一方。」
「怎麼處罰呢?罰俸嗎?」
孝莊顯然很是迷茫。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范文程顯然比他清醒的多。
「罰俸實在太輕了,不痛不癢的。」
范文程搖了搖頭。
在他看來現在的滿清貴族都被慣壞了,往往眼高於頂目中無人。
雖然說貴族後代可以享受一部分的特權,但也不是說可以無所顧忌。
照這個架勢下去,過不了多久大清就會變成一個壞桃子那樣徹底爛掉了。
在范文程看來現在可能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可以好好的敲打一番這些貴族,讓他們不敢再肆無忌憚的違背大清律法。
蒙古貴族也是一樣的,既然在大清的治下就要遵守大清的律法,絕對不能肆意妄為。
「臣建議太皇太后對他們降爵處理。」
范文程的這個建議令孝莊倒抽了一口涼氣。
降爵處理?
這也太狠了吧?
雖說大清除了那些鐵帽子王,基本上爵位都是代降的,但那也是一代之後才降低的。
像這種當代降爵的雖說不像奪爵那麼冷漠卻也差不多了。
「這樣會不會有些太狠厲了?」
孝莊皺著眉頭道。
「太皇太后,對這些勛貴就要狠下心來啊,不然他們就會被慣壞的。」
范文程勸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太皇太后您一定不能猶豫啊。」
「讓哀家想一想。」
孝莊閉上眼睛揉著頭顯得十分痛苦。
過了良久她方是嘆了一聲道:「罷了,哀家也覺得范先生說的在理。現今的這些小輩含著金湯匙出生,整日泡在蜜罐里確實被慣壞了,這次便當是給他們個教訓。」
「來人啊,擬旨。」
孝莊一聲吩咐立刻就有太監擺好筆墨準備記下旨意。
「索額圖、帖木兒滋事械鬥,目無法紀。今各降爵一等,奪俸一年以示懲戒。」
這個處罰孝莊覺得已經是極限了。若是再加力,很可能會起到反效果。
雖說這天下是愛新覺羅家的,但說到底是和滿蒙貴族共治天下。
若是得罪了這些滿蒙貴族,愛新覺羅家的統治地位也會受到相應的影響。
孝莊必須全面的考慮這些問題。這個家現在千瘡百孔,漏風漏雨,必須修修補補才能繼續住下去。
孝莊現在感覺自己就是個裱糊匠,東補補西修修,一刻也不得閒。
若是她閒下來怕是大清便到了藥石無醫的地步了。
哎,她這輩子的命怎麼這麼苦。
先是相助丈夫守住太祖基業。再是幫助兒子入關站穩腳跟。
現在一把年紀了還要替孫子出謀劃策。
這是一連經歷了三代人啊啊。
有的時候孝莊感到很是疲憊,是那種從內心深處能夠感受到的疲憊。
她很想停下來歇一歇,可她知道不可以。
這副擔子壓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就再難卸下來,必須扛著大清繼續向前走。
「希望這些年輕人能夠明白哀家的苦心,不要再窩裡鬥了。」
孝莊嘆了一聲,顯得很是無奈。
若是前幾年,這些年輕人不講規矩她可能會一笑置之。
但現在不行,大清已經是風雨飄搖,再也經不起任何的折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