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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一枚手榴彈砸在人群中,立時將幾十名清兵炸飛,斷肢殘臂散落一地,到處都是哀嚎聲。
戰爭毫無疑問是殘酷的,但這些明軍士兵心中沒有一絲同情。
畢竟那些攻城的清兵都是出自八旗,是正兒八經的「東虜」。
這些虜賊不知殘害了多少漢家百姓,如今只是用他們的鮮血來還債而已。
饒是如此,明軍將士們仍然覺得不過癮,嘴裡間或夾雜著幾句咒罵。
慢慢的城頭的明軍士兵穩住了局勢,剛剛起勢的清兵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攻勢弱了不少。
趙布泰自然把這一切看在眼中。
一向以精明算計著稱的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怎麼也沒想到,朱皇帝會調用錦衣衛馳援弱側。
有時戰局就是這麼變幻莫測,一支生力軍的加入會立刻改變局勢。
說到底還是他們大意了。
本以為明廷丟失貴州之後會慌亂不已,昆明唾手可得。
誰曾想明廷居然決定死守昆明,無論從城頭布防還是兵力調撥來看都顯得遊刃有餘。
而清軍因為急著趕路,根本沒有帶什麼攻城器械,甚至連火炮都沒有帶。
這種情況下,只能用戰損最大的蟻附攻城。
說白了,趙布泰在決定攻城的那一刻,就沒有考慮戰損的問題。便是五比一、十比一的戰損都無所謂,只要攻破昆明生擒朱皇帝,明廷就亡了。
這是戰略層面的意義,與之相比,幾百幾千清兵的性命根本不算什麼。
只是現在看來,便是犧牲戰損也無法立刻拿下昆明城。
如果耗下去,對清軍十分不利。
哨騎已經打探過了,方圓幾十里的百姓都被遷入城中,根本找不到糧食。
這種情況下,清軍僅靠隨軍攜帶的糧食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真是可惡!
他當然不能在全軍面前承認自己的失策,只能捏著鼻子繼續猛攻。
畢竟這個時候如果放棄之前的努力就全廢了。
趙布泰側著腦袋朝吳三桂道:「平西大將軍覺得明軍還能支撐多久?」
吳三桂見趙布泰這麼問,略加思忖道:「那要看我們的決心。」
「哦?」
「征南將軍若不把最精銳的軍隊放出,怎麼知道明軍能撐多久呢?」
話說到這個份上,趙布泰自然再也裝不了了。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有私心,先是讓綠營攻打北門,之後派吳三桂的嫡系猛攻南門。
在這之後他才派出八旗精銳。
饒是如此,他還是把最精銳的嫡系旗兵留在了身邊。
見吳三桂把話挑明了,趙布泰也不氣惱,哈哈大笑道:「本帥不曾想明軍如此抗打,既如此便叫他們嘗嘗八旗精銳的厲害。」
說罷他大手一揮,身邊的一個奴才連忙揮動旗幟調動兵卒。
許多人認為滿洲八旗的戰鬥力是平均分布的,其實不然。
八旗內部的戰鬥力參差不齊,最精銳的軍隊不論是甲冑裝備還是戰鬥力都不是一般旗兵能比的。
這一點和明末各鎮武將統率的大軍很相像,普通士兵和嫡系相差甚遠,嫡系又和心腹家丁不在一個層級。
如今趙布泰派出的,可以說是他最心腹的嫡系軍隊了。
其實在清軍入關後,八旗的戰鬥力一直在不停的下滑。
前些年還好,如今比之後金時期八旗兵的實力已經有了肉眼所見的下降。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畢竟中原的花花世界吸引力實在是太強了,八旗兵被這些欲望吸引漸漸腐化,很難保持一個較高的戰鬥力。
這也是清廷越來越倚重漢人將領的原因。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八旗兵的戰鬥力再下降,單拎出來也不是綠營兵可比的。
如今正是均勢,趙布泰希望這支生力軍的加入可以改變戰場微妙的形勢。
吳三桂此時心裡好受了一些,說到底還是要共克敵軍的嘛,藏著掖著有什麼意義?
……
……
「陛下請看,東虜已經派出了精銳!」
見趙布泰帥旗兩側有大股軍隊移動,眼尖的沐天波當即示警道。
「恩。」
經沐天波這麼一說,朱由榔也發現了這一變化。
看來清軍是不想再拖了,想要一鼓作氣拿下昆明。
此刻明軍已經從南城處推來了一些普魯士野戰炮。
這些火炮雖然比不了守城專用的重炮,但在關鍵時刻還是能夠發揮出一定作用的。
「放炮,給朕狠狠的打!」
經過一段時間的預熱,朱由榔只覺得渾身熱血上涌,恨不得親自提刀殺敵。
「遵旨!」
沐天波雖然軍事才能遠不及李定國,但基本的守城方略還是一清二楚的。
儘量在敵軍接近城牆前消耗對方的有生力量,是守軍必須要做的。
「放炮!」
黔國公一聲令下,數門火炮一齊發射,炮彈划過一道曼妙的弧線,砸在人群之中,立時炸的鮮血四濺,四肢橫飛。
清軍的衝鋒速度有所延緩,但卻並沒有停下的意思。
莫非這就是八旗精銳的戰場執行力?
朱由榔看的一愣,但旋即朗聲道:「精銳又如何,朕打的就是精銳。給朕狠狠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