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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那封寫滿了感謝,語氣中滿是同情與安慰的信很情真意切,可年輕的軍官覺得,即便如此也無法撫平那位母親的傷悲。
雖然那張支票上的數額即便是中等人家也會覺得滿意,但是年輕的軍官依舊認為,這無法等價交換一個鮮活的生命。
「這是你的工作,以後你會經常遇到這樣的事情,總要習慣,不是麼?」年長的軍官點燃了一支香菸,夾在指縫中,看著自己的屬下說道。
「我不明白,為什麼……」年輕的軍官捏著那封信,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長官,不理解地問道:「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有戰鬥傀儡,有複製人,可還是要派寶貴的自然人去戰場上送死?」
他盯著老軍官的眼睛,希望從他的眼神里得到答案:「我們有那麼多先進的技術,有那麼多不需要安慰家屬的克隆士兵與機器人……難道這些,都是擺設嗎?」
「孩子……你還年輕,所以你不理解這些……」老軍官吸了一口煙,吐出了一片散亂的煙霧,眼神之中充滿了落寞:「去完成你的任務吧,回來你也許就會明白,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了。」
「可我如果得不到答案,是說服不了自己,去把這樣一個悲傷的結局,告訴一個偉大的母親的!」年輕的軍官執拗著,依舊沒有離開的意思。
「年輕人!你知道塞里斯嗎?知道塞里斯擲彈兵嗎?知道皇帝陛下當年是如何揮舞著長劍沖入敵陣的嗎?」老軍官面無表情的看著對方,開口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他盯著手裡的香菸,仿佛回憶著什麼:「你聽說過毛瑟98K步槍嗎?用過嗎?見過可以插在槍口上的刺刀嗎?雪亮雪亮的,帶著放血槽,冰涼冰涼的!」
是的,他回憶起了當年遠征梅恩的時候,他推著的那門沉重的大炮。
那時候的大炮真的是太落後了,甚至連制退器都沒有,輪子還是木頭的……
不過,那真的是他打過的最驚奇的一場仗了,當大炮轟響,敵人就作鳥獸散,驚慌失措的敗退了。
他們如同趕路一樣,就這樣一口氣殺進了梅恩,殺向了渡口,從一個勝利走向了另一個勝利!
所以他整個人的氣勢都開始變得不同起來,一點兒也不像是那個每天坐在辦公室里喝茶的老先生了。
他的身體變得筆挺,他的眼神變得堅毅,連說話的語氣之中,都充滿了自信:「聽過如同海嘯一樣的歡呼嗎?聽過如同鋼鐵一樣的軍歌嗎?聽過機槍掃射的時候連綿不絕敵人的慘叫嗎?」
他回憶起了納魯,回憶起了墜龍城,回憶起了沃拉沃,回憶起了亞蘭蒂克斯入城的時候那雄壯的軍樂聲。
所以,他更加自信了起來,似乎把自己珍藏在家中的那些個勳章獎章都戴在了胸前一般。
於是他繼續開口說道:「如果你見過巨龍墜落大地,如果你見過魔法師被子彈打得支離破碎,如果你見過炮彈呼嘯飛過頭頂落入密密麻麻的惡魔之中!」
說完,他把手裡的菸頭丟進了菸灰缸,任由那根還沒抽完寫菸頭在裡面冒著輕煙:「那麼,你就會知道,陛下給了我們這代人什麼!他用鋼鐵打造了我們的脊樑,用岩漿沸騰了我們的血液!」
「你不理解為什麼我們有這麼多傀儡機器人,有這麼多複製人士兵,卻還要讓自然人走上戰場?」老軍官聲音拔高,似乎在問年輕人,又似乎不是在提問。
他不等年輕人的回答,就用堅定到不容置疑的口氣指著對方說道:「我告訴你!我們是自願的!我七個月之前就填寫了申請書,可到現在還沒有審批下來!」
「你看不懂為什麼還有人被送上戰場,我卻因為去不成那裡每天備受煎熬!」他冷笑了一聲,覺得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垮掉了。
說到了這裡,他指了指周圍的一切,開口繼續說道:「我不願意坐在這裡享受和平的陽光!我寧願給我一顆手榴彈,像我三十歲那年一樣,讓我去希格斯3號,讓我死在那裡!」
「你以為他戰死在那裡心裡滿是不甘,滿是悔恨?是的,你猜對了!他一定滿是不甘,一定是心懷悔恨的!因為他不甘心死在那裡,他希望自己可以多活一陣子,好多殺幾個陛下的敵人!他後悔自己死在了那裡,因為他無法繼續為帝國敲碎那些混蛋絆腳石了!」他的話越說越是激烈,甚至眼角都含著熱淚。
仿佛是在發泄,又仿佛是在陳述自己的想法,他一字一句地喊道:「你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知道!你根本不理解,我們這些人願意為了這個國家去死!我們願意為了保護這陽光下的寧靜去死!」
似乎已經不太耐煩,他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的年輕手下離開:「滾吧!我沒有心情再哄你這種兒童,滾去把這封慰問信送到那位夫人的手上!如果她落淚了,那就安慰她,如果她憤怒了,就把臉送上去讓她抽到滿足為止!懂嗎?」
「是!長官!對不起……長官!」年輕的軍官紅著臉,立正敬禮喊道。
「滾!」繼續擺了擺手,一臉落寞的老軍官,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低著頭看不清什麼表情。
落荒而逃的年輕軍官在走廊里跌跌撞撞,一個差點兒被他撞到的軍官打趣嘲諷:「嘿!你又惹老大生氣了?他的聲音整個走廊里都聽得見!我說你!小心點兒!別惹出亂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