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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職多謝尚書大人的指教。」蘇昊趕緊連聲稱謝,王一鶚這番話,也算是對年輕人的愛護了,不管是真是假,蘇昊還是得領這個人情的。
「你既是已經領了千戶的告身,就是我兵部的人了,怎麼樣,有什麼需要兵部給你做的事情沒有?」王一鶚問道。
蘇昊早就在等著王一鶚這一問了,他站起身來,恭敬地說道:「卑職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尚書大人應允。」
「什麼事情?」王一鶚有些意外,他問蘇昊有什麼需要讓兵部做的事情,只是例行的客套而已,誰知蘇昊還真的順竿爬,要求他辦事了。王一鶚是一部的尚書,哪有替一個千戶辦事的道理,對於蘇昊這句話,他隱隱有些不悅了。
蘇昊道:「卑職的請求,其實也很簡單。卑職希望,能夠把老兵徐光祖派到我營中任職。卑職此去淮安,勘輿營隸屬於淮安衛,卻又不聽淮安衛的調遣,未來各種摩擦在所難免。卑職對於軍中之事一竅不通,所以希望徐老兵能夠助卑職一臂之力。」
「你的要求,就是想要徐老頭去幫你?」王一鶚笑了,心裡對蘇昊卻多了幾分欣賞。
換成其他人,有皇帝和內閣次輔撐腰,又有可以不聽淮安衛調遣的特權,肯定是尾巴翹到天上去了。而蘇昊卻能想到要協調與淮安衛的關係,還相中了老兵徐光祖作為助手,這份眼光是頗為難得的。
王一鶚欣賞蘇昊的另一個原因,在於徐光祖一向是一個倔老頭,尤其對年輕官員和軍將頗為不屑。從蘇昊想要徐光祖去幫忙這一點,可以看出蘇昊與徐光祖應當是混得相當不錯了,能夠做到這一點,也說明蘇昊的為人是不錯的。
「此事某家倒是可以允你,只是不知這徐老兵願不願意跟你去淮安吃長魚。實不相瞞,王某雖然是兵部尚書,但這個老兵,我可指揮不動哦。」王一鶚呵呵笑著說道。
蘇昊也笑道:「王尚書不必擔心,只要您答應就行,徐叔那邊,卑職自會跟他說。」
「允了,允了。你能把這個徐老頭弄走,也算是給兵部積了善了,這兵部的人,誰不煩他?」王一鶚揮著手說道,他嘴裡說著大家都煩徐光祖,臉上卻是掛著笑意。
第215章 南下淮安
浩蕩的運河之上,南來北往的船隻絡繹不絕。最常見的,是那些運輸貨物用的槽船,又稱平底淺船。按照定製,淺船的船底長五丈二尺,船頭和船尾各長九尺五寸,船底寬九尺五寸,每艘船能夠裝載2000石糧食。
這些船順著運河,從南往北,源源不斷地把產於江南的稻米輸送到北方,供應給京城的皇帝、官吏,以及北方各邊關的將士。在返程的時候,它們往往會捎上一些產自於北方的煤炭等物,運往南方。在鐵路尚未出現的年代裡,運河就是溝通中國南北方的大動脈。
混跡在這些槽船之中的,還有一種在槽船基礎上改造而成的客船,這些客船有著寬敞的船艙,門窗都是雕龍畫鳳,美侖美奐。有些船還搭著樓台,船上的貴客可以坐在樓台上飲酒觀景,把枯燥的旅程變成奢華的享受。
在萬曆18年的初冬時節,一條普普通通的客船離開了通州張家灣,順著運河向南駛去。在張家灣,每一天都有許多船隻到港出港,這條客船的離開,自然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關注。
在船艙里,蘇昊正點著小炭爐,陪老兵徐光祖喝著酒。確切地說,主要是徐光祖在喝酒,蘇昊喝的是茶水。徐光祖幾杯酒下肚,嘴上便開始嘮叨起來:
「蘇改之啊蘇改之,你說你自己被貶到淮安去修河堤,是你自做自受,你非要拉著小老兒我去墊背幹什麼?」
蘇昊呵呵笑著,說道:「徐叔,我好心好意拉你出京散心,怎麼是讓你墊背呢?這淮安府天下馳名,尤其是淮揚菜精美無比,我請你去淮安,是讓你去享福的,你可千萬別誤會了。」
「拉倒吧,什麼享福!」徐光祖不屑地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蘇改之的心思,你是擔心到了淮安之後,無法和淮安衛還有槽運總兵府那邊的官兵相處,所以拉我老徐去替你擋箭,你自己說說,是不是存了這個壞心思?」
蘇昊道:「徐叔聖明。不過,這擋箭一說,未免太傷感情了。好歹我這勘輿營也是大明官兵,豈能有什麼箭要擋的?」
徐光祖道:「我早聽說了,是皇上開了金口,說你這勘輿營不聽淮安衛的調遣,一切由你蘇改之說了算。這淮安衛的指揮使……讓我想想,好像是李世達吧,他要能高興才怪呢。」
蘇昊道:「徐叔,看來我請您老人家出山,是找對人了。這隨便一個衛的指揮使,你都能叫得出名字來,光這份本事,我想連王尚書都辦不到。」
「那是自然。」徐光祖得意地說道,「這些下面的軍將到京城來辦事,都是我老徐接來送往,還能有誰比我跟他們更熟?」
「那是那是,徐叔老將出馬,一個頂仨。小侄這一趟在淮安能不能站住腳,就全看徐叔您的了。」蘇昊拼命給徐光祖戴著高帽子,讓徐光祖愈發得意起來。
「蘇昊啊,你要我幫你,總得給我一個什麼官銜吧?你這勘輿營現在是千戶所了,你給你徐叔一個什麼職務啊?」徐光祖問道。
蘇昊鄭重其事地說道:「顧問!徐叔,您以後就是我勘輿營的顧問。」
「顧問,什麼意思?」徐光祖詫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