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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昊笑道:「這就是名師出高徒啊,利馬竇先生,感謝你無私地把炮兵觀測技術傳授給了我們的士兵。」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利馬竇說道。他其實也是現學現賣,根據一些蘇昊搜集來的歐洲海軍炮兵教程,加上他自己對於幾何學的悟性,摸索出一套海上炮戰的觀測瞄準技巧,然後再傳授給鄧子龍麾下的水師。
蘇昊曾告訴利馬竇,他們訓練水師的目的是為了打擊海上猖獗的海盜,這讓利馬竇覺得是一件正義的事情。如果利馬竇知道蘇昊的真正假想敵是西班牙、荷蘭等歐洲國家的海軍,還真不知道他會不會如此盡心盡力。
「郝彤,你帶著弟兄們回去吧,記住讓每個炮手都把今天訓練的心得寫下來,以小旗為單位進行總結,所有的經驗都要形成文本,明白嗎?」蘇昊旁若無人地對郝彤下著命令,也不管郝彤真正的上司鄧子龍就在旁邊看著。
經過幾個月的接觸、磨合,鄧子龍與蘇昊已經成了忘年之交。鄧子龍已經是年近70的人了,他知道自己的軍旅生涯已經不長,手下這支隊伍遲早是要交出去的。能夠交到像蘇昊這樣人品端正而又前途無量的年輕將軍手裡,遠比交給那些昏庸無能之輩要強得多,至少像郝彤這樣跟隨他多年的心腹能夠混到一個好的前程。
基於這樣的考慮,鄧子龍並不忌諱蘇昊對水師發號施令,甚至很多時候故意不說話,把指揮的機會留給蘇昊。蘇昊領會鄧子龍的想法,也就當仁不讓,把鄧家水師和勘輿營一起挑了起來。
水師士兵們排著隊,在鄧子龍、郝彤的帶領下,返回水師營地去了。蘇昊送走莊彌高等人,帶著幾員親兵也回到了自己的住處。見到院子門口,就見歌伶歡天喜地地從裡面走出來,見了蘇昊的面,大大咧咧地喊了聲「蘇總兵」,然後嘻笑不已。
歌伶從汝寧開始,就一直跟著李贄,在他身邊像個小孫女一樣伺候著他。這一次回到南京,李贄親自把她送回她那在南京太醫院當太醫的爺爺那裡。兩個老頭在一起喝酒聊天,聊到高興之處,林家爺爺便命歌伶拜李贄為干爺爺,又讓她繼續照顧李贄。這樣一來,歌伶便名正言順地在勘輿營呆下來了。蘇昊索性給了她一個女醫官的頭銜,手下還帶了十幾名負責醫療救治的女兵。
歌伶初到勘輿營的時候,就和程儀做伴,二人關係甚好,因此一直都住在蘇昊官衙的後宅,與蘇昊低頭不見抬頭見,很沒有上下級之間的隔閡。蘇昊回北京之後,在韓倩、陸秀兒兩位夫人的再三鼓動之下,蘇昊終於收了程儀做妾,也算是解決了這個老姑娘的終身大事問題。程儀嫁給蘇昊之後,歌伶就不便再住在蘇府後宅了,所以與蘇昊見面的機會也少了許多。
這一次蘇昊下江南,程儀卻沒有跟過來。她去了河南彰德府,看望在那裡掛職當知縣的蘇昊的便宜小舅子程棟。因為程儀沒有在蘇昊身邊,所以歌伶從未到蘇昊的府上來。今天看到歌伶從院子裡出來,蘇昊覺得有幾分奇怪。
「歌伶,今天怎麼有暇到本官這裡來啊,莫非是你干爺爺又讓你送什麼東西過來了?」蘇昊假意板著臉,打著官腔說著。
「才不是來看你的呢,是你家三夫人回來了,都等你多時了,你還不快去。」歌伶嘻嘻笑著,一溜煙地跑了。
歌伶說的三夫人,自然就是指程儀了。程儀去彰德府看程棟,說好隨後再到南京來。程儀既是蘇昊的小妾,又是勘輿營中的簿記官,所以一直是跟在蘇昊身邊的。聽歌伶這個意思,應當是程儀回來了。
「程儀,程儀!」蘇昊一路喊著程儀的名字,走進了院子。
「下官程棟,拜見僉都大人。」
眼前人影一閃,出現了一個身著七品服色的官員,他雙手抱拳,微微躬身,態度十分謙恭,臉上的表情卻極為複雜,其中有幾分桀驁,還有幾分難堪。
「呃呃……是邦治啊,是隨你姐姐一起來的吧?哎哎,你黑了,身材倒是魁梧了幾分……」蘇昊見到程棟的感覺,比程棟見到他的感覺更尷尬。
程棟一直與他為難,他卻悄無聲息地推了程棟的姐姐,總覺得有點欺人太甚的感覺。程儀與蘇昊辦事的時候,程棟以在彰德府任上無法走開為名,愣是沒有來參加他唯一的姐姐的婚禮,這說明他與蘇昊的疙瘩始終都未能解開。如今猛然在自己府上見到程棟,蘇昊都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好了。
「回來了?」程儀邁著小碎步迎了過來,她先向蘇昊打了個招呼,然後嗔怪地對程棟說道:「邦治,怎麼這麼生份,還不叫……叫姐夫。」
姐夫二字出口,程儀也霞飛雙頰。儘管她與蘇昊已經成婚多時,但畢竟是第一次在娘家人面前表現這種關係,程儀多少有些羞澀。
「無所謂,叫什麼都行。」蘇昊倒是擺出了姐夫的架式,啥叫姐夫,那就是不能跟小舅子一般見識。人家連姐姐都送給你了,你還能在乎人家對你恭敬不恭敬嗎?他拍拍程棟的肩膀,說道:「邦治,來了就好,走,先到屋裡聊。對了,別下官上官的,這是在自己家裡,不必拘束。……你如果覺得叫姐夫不習慣,就叫我名字也成。」
「嗯……那,改之兄請……」程棟在這方面倒是從善如流,直接就選了一個最平等的稱呼。程儀在旁邊聽著,只覺又好氣又好笑,不禁惡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