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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答應與蘇昊合作,他想要如何做?」楊應龍向楊朝棟問道。
楊朝棟道:「他希望我們能夠允許他的手下在播州全境進行勘輿,勘輿之時,我方的人員不得在場。」
「嗯,這也說得通,想必他們有自己的秘法,不願意示之於人吧。」楊應龍應道。這就是所謂的「腦補」了,也就是自願地替對方把各種理由都補充進去。
「勘輿所得的仙符,要送往重慶去判讀。」楊朝棟繼續說道。
「這是何故?」楊應龍道,「為什麼不能在播州判讀呢?」
楊朝棟道:「蘇昊說了,判讀這些仙符之時,需要有純陰女子10名在一旁輔佐。這10名女子,現在就在重慶。」
「把她們接到播州來不就成了?」婁國在一旁獻計道。
楊朝棟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楊應龍點點頭:「也是,想必這蘇昊也不敢把底牌都交到我們手上來。」
「父王聖明。」楊朝棟說道。其實他是向蘇昊提出過這個要求的,但遭到了蘇昊的反對。楊朝棟對於蘇昊這一安排的理解,與楊應龍一樣,那就是認為蘇昊不想把自己的人都陷到播州來。想想看,如果蘇昊自己到了播州,手下人又在播州做勘輿,最後10名輔助作法的女子也送過來了,萬一楊氏父子翻臉不認帳,蘇昊豈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我們在重慶的眼線也稟報過了,蘇昊此行確是帶了10名女子。」婁國證實道。
「孩子也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判定蘇昊不會真的是大明官兵。官兵豈有帶著女子一同行軍的道理?」楊朝棟說道。蘇昊帶著10名繡娘隨軍而行,的確是很讓人迷惑的事情,將其解釋為作法需要,倒是更為合理的一個說法。
「這樣說來,蘇昊也要回重慶去,才能作法推斷了?」楊應龍問道。
楊朝棟道:「這倒不是,他說了,他的師兄陳觀魚也會推斷一法,所以他自己可以留在播州,直到找到了丹砂礦方才離開。」
「嗯,既然他有這樣的底氣,那可以答應他的要求。」楊應龍下了決心。
「可是,後主,咱們在播州的各個軍囤,可是萬萬不能被外人窺探的。蘇昊要做勘輿,不會勘到我們的軍囤吧?」婁國提醒道。
按照明廷確定給播州的編制,播州的軍隊只有一個衛,5600人。由於要承擔平定周邊大小土司叛亂,以及派兵協助明軍進行戌邊作戰等原因,播州的軍隊規模被允許擴大到了三四萬人。然而,這只是播州對外聲稱的軍力而已,實際上,楊氏父子自己訓練了大量的私兵,規模達到10萬之多。這些私兵被藏在各個軍囤之中,這些軍囤位於深山裡,外人是無法窺見的。
蘇昊派出勘輿營進山測繪,楊應龍父子最擔心的,就是這些軍囤被勘輿營發現,從而泄露了他們的真正實力。
楊朝棟道:「此事我已經與蘇昊談過。我倒沒有說軍囤之事,只是說山中有些地方事關楊氏家族的地脈,外人不得擅入。這一點蘇昊也接受了,說只要是不許去的地方,他們就繞道而行,絕不犯忌。」
「好,既是如此,那就允許他的人去做勘輿吧。能不能找到丹砂礦,關係我播州興衰,朝棟啊,你要好生安撫那蘇昊,讓他盡心盡力去做。」楊應龍說道。
「孩子領旨。」楊朝棟應道。
有了楊應龍的首肯,被迫中斷的勘輿作業又開始了。這一回,蘇昊的勘輿營不再需要偷偷摸摸,而是有了合法的身份,可以正大光明地扛著三腳架出現在眾人面前。播州下屬的什麼黃平安撫司、草塘安撫司、播州長官司、餘慶長官司等衙門,都接到宣慰司的命令,要求他們為勘輿營的一切行動開放綠燈。這一變故,讓坐鎮在重慶的陳道也瞠目結舌。
「陳老道,你家蘇天師到底答應了楊應龍什麼條件,讓楊應龍對他如此殷勤?」陳道對陳觀魚問道。
陳觀魚裝模作樣地念個道號,然後說道:「陳主事有所不知,我家少主答應了替楊應龍找到一個大型丹砂礦,是以楊應龍才動了心。」
「你家少主……我呸,陳老道,你還當真了!」陳道笑道,「我是說,蘇昊這孩子,真的能找到一個丹砂礦?」
陳觀魚也媚笑道:「讓陳主事笑話了,其實,在觀魚心裡,還真是把蘇百戶當成少主了,他這番勘輿本領,若要開山立派,誰敢懷疑?」
「別吹牛了,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陳道斥道。
陳觀魚道:「以貧道之見,我家主人是有備而往,不會有閃失的。若非親眼所見,貧道也不相信他能夠隨便一指,就找到那個董家灣煤礦的。」
「這倒是夠邪門的事情。」陳道也服氣了。他哪裡知道蘇昊憑藉的是來自於後世的記憶,那個董家灣煤礦是蘇昊曾經去過的,大致方位他肯定不會弄錯。在明知地下有礦的情況下,他到現場觀察一下岩層走勢,指個礦位還不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照這樣的速度,完成整個播州的地圖測繪,還需要多長時間?」陳道又問道。
「此事就要問郝總旗了。」陳觀魚說道,他並沒有跟蘇昊學過測繪,所以對這項業務並不熟悉。
「以屬下之見,大概再有一個月,就可以完成了。」郝彤向陳道報告道。
「嗯,很好。」陳道欣喜道,「有了這套地圖,楊應龍如果敢生出事端,我們隨時都可以收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