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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鄭典吏言,蘇小哥勘井位的功夫神鬼莫測,接連勘出幾口上等水井,造福百姓,方某未能親赴折桂鄉相邀,已是有違敬賢之道了。」方孟縉向蘇昊的頭上拋灑著不要錢的高帽子,這叫有錯殺無錯過,先把蘇昊捧起來再說。
「師爺輔佐知縣大人,日理萬機,學生不過是做了點小小的事情,豈敢勞師爺遠行?聽聞知縣大人召見,學生匆匆趕來,無奈路途甚遠,耽誤了時間,不知知縣大人是否會怪罪。」蘇昊也說起漂亮話來了。
鄭春在一旁,嘴撇得像吃了苦瓜一般。狗屁,你現在開始說什麼怕知縣大人怪罪了,你怎麼不說你還是改完一個爐灶,還回家喝了半天茶才來的。
連方孟縉都對蘇昊客客氣氣的,鄭春自然也沒法說什麼了,他對方孟縉說道:「師爺,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是不是可以請蘇秀才到裡面去,不知知縣老爺打算在哪見蘇秀才。」
「哦,是老朽糊塗了。」方孟縉假意拍拍腦袋說道,「蘇小哥如此大才,豈能站在外面說話,失禮,失禮了。蘇小哥,咱們進去了,知縣大人在二堂等著你呢。」
「好吧。」蘇昊點點頭道,他回過頭,對著站在十幾步開外的陸秀兒喊道:「秀兒,你和小虎在外面等著我,我去去就來。」
「那位姑娘是……」方孟縉順著蘇昊的目光看到陸秀兒,隨口問道。
「哦,那是舍妹。」蘇昊道,「鄉下丫頭,沒見過世面,我帶她來縣城開開眼界的。」
「好一個清秀可人的姑娘。」方孟縉贊道,「既然是帶她來開眼界,不如就讓她一起進去看看吧。知縣大人的千金與令妹年齡相仿,相信知縣大人也會喜愛令妹的。」
「好啊。」蘇昊聽到方孟縉的邀請,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合適的。在他看來,知縣也不過就是一個處級幹部而已,在前世,蘇昊和這個級別的幹部都是稱兄道弟的。
「秀兒,過來。」蘇昊向陸秀兒招招手,喊道。
陸秀兒看著蘇昊身邊的幾個官吏,遲疑著不敢上前。蘇昊對方孟縉笑了笑,說道:「讓方師爺見笑了,鄉下丫頭沒見過官,膽小著呢。」
說罷,他走到陸秀兒面前,不容分說,拉著她的手把她拽了過來。
「秀兒,這是方師爺。」蘇昊向陸秀兒介紹道。
「我該怎麼說啊?」陸秀兒窘得滿臉通紅,小聲地向蘇昊問道。
「哈哈,不必拘禮,老夫痴長几歲,蘇姑娘叫老夫一句方伯伯即可。」方孟縉扮成一個和藹可親的老爺爺,對陸秀兒說道。他聽蘇昊稱陸秀兒為「舍妹」,便以為陸秀兒也是姓蘇了。
「秀兒,你就叫方伯伯吧。」蘇昊也沒跟方孟縉客氣,直接這樣吩咐陸秀兒道。
陸秀兒紅著臉,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喊了句「方伯伯」,方孟縉哈哈大笑,向蘇昊一伸手道:「蘇小哥,請。」
「方師爺先請。」蘇昊答道。
一行人向著縣衙里走去,陸秀兒身不由己地被蘇昊拉著,也進了縣衙。等到走進縣衙裡面,蘇昊就不需要再拉著陸秀兒的手了,因為陸秀兒已經嚇得兩隻手緊緊地抓住蘇昊的衣襟,眼睛看著地,大氣都不敢出了。
豐城縣衙規模很大,從大門進去,有一條長長的甬道,前面是儀門、牌坊、月台,然後才是縣衙大堂。在甬道的兩側,分布著吏戶禮兵刑工六房,還有典史衙、快班房、吏舍、監獄、神祠等等。
所有這些,還只是縣衙的前半部分,大堂後面還有縣丞衙、主薄衙、架閣庫、二堂、三堂、帳房等建築。再往後就是內衙,也就是知縣的住處了。
方孟縉帶著蘇昊兄妹倆穿過大堂,來到了二堂,這是知縣接待客人的地方。鄭春和李興已經沒有資格跟著了,他們回到自己的吏舍里去,隨時等著被傳喚。
「大人,蘇昊已經請到了。」
來到二堂外,方孟縉讓蘇昊兄妹先等著,自己進門去通報。
「快請。」屋裡傳來知縣的聲音。
方孟縉挑簾出來,對蘇昊說道:「二位,知縣有請。」
「我……」陸秀兒看著蘇昊,臉上的表情像是要哭出來一般。裡面的人可是知縣老爺啊,她一個鄉下丫頭,怎麼敢進去呢。
「走吧,沒事。」蘇昊一拽陸秀兒,把她拖進了二堂。
縣衙二堂里的陳設,與普通地主老財家的客廳沒什麼區別。正對大門的牆上,有一幅山水畫,畫的前面擺著兩張太師椅,中間有茶几,那是主人和貴賓坐的位置。兩旁各有一排座椅,每兩個座椅之間也有一個小茶几,這就是下屬拜見主人的時候坐的地方了。
蘇昊和陸秀兒走進二堂的時候,知縣韓文正端坐在主座上,看到蘇昊他們進來,他才笑著站起身,象徵性地向前走了兩步,以示迎接。蘇昊當然不能在知縣面前擺譜,他緊走兩步,來到知縣前面,行禮道:「學生蘇昊,參見知縣大人。」
「免禮,免禮。」韓文向蘇昊拱了拱手,還禮道。
「大人,這位是蘇昊的妹妹,蘇秀兒姑娘。」方孟縉向韓文介紹著陸秀兒。
蘇昊連忙糾正道:「哦,我剛才忘了說了,舍妹是我家的養女,與學生不同姓,她姓陸。」
說罷,他對陸秀兒說道:「秀兒,快過來參見知縣大人。」
「民……民女陸秀兒參見知縣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