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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放箭,是自己人!」對面騎兵的頭目喊道。
「自己人?我怎麼沒見過你?」特木爾問道。
那頭目道:「我是首領哈斯烏拉,前天隨哱拜王爺前往蘆峪溝去阻擊漢人的。」
「哈斯烏拉首領?」特木爾對於這個名字有些印象,哱拜前一段時間不斷地要求周圍的部落臣服於自己,其中就有這個哈斯烏拉部落。對方的韃靼話說得非常流利,顯然不是漢人假扮的。
「你既是隨王爺去打仗,怎麼又回來了?」特木爾問道。
哈斯烏拉用著急的口吻喊道:「出大事了,王爺率兵剛進山口,就中了明軍的埋伏,小王爺和土參將都被明軍圍在溝里,現在正在苦戰。明軍前鋒已經繞過我軍,突破山口,進入了草原,即刻就要到達這裡了。我是特地趕回來給你們報信的。」
「什麼?王爺中了明軍的埋伏!」
不等特木爾說什麼,周圍的哱拜軍士兵全都被這個消息給嚇懵了。
「不好了,王爺被明軍圍了!」
「聽說了嗎,王爺陣亡了!」
「明軍過了賀蘭山,正向這邊殺過來呢!」
「明軍殺人放火,無惡不做呀……」
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哈斯烏拉帶來的可怕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哱拜部落。一些人涌到營地前,想親耳聽聽送信人說的消息。更多的人開始收拾細軟,準備逃命了。
「不要亂,鎮靜!」特木爾心裡也抨抨地打著鼓,他第一次擔當這樣重要的任務,就遇到了這種巨大的變故,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他下意識地對哈斯烏拉問道:「哈斯烏拉首領,王爺就沒有讓你帶什麼話來嗎?」
哈斯烏拉道:「我根本就沒有機會見到王爺,趁著明軍圍上來之前,我就帶著他們幾個人趕緊跑出來了,如果慢一步,說不定現在也和王爺一樣,成了明軍包的餃子了。你是營地的守將吧?現在還等什麼,你手下有多少人馬,趕緊點齊了,去營救王爺吧。」
「我手下只有五百帶甲之人,就算帶過去,只怕也是杯水車薪啊。」特木爾答道。
「營地里總共才五百士兵?」哈斯烏拉不敢相信地問道。
「是啊,王爺把主力都帶走了。」特木爾老老實實地說道。
「早知如此,老子還跟你廢什麼話!」哈斯烏拉身邊的一名騎手嘟囔了一聲,特木爾聽出來,此人說的居然是漢話。
「你是漢人!」特木爾驚叫道。
「老子是勘輿營中軍官鄧奎!」那騎手大喊一聲,催馬便向前沖,手中的大槍直指特木爾的胸膛。
「我命休矣!」特木爾連忙閃身,鄧奎的槍尖擦著特木爾的肋下而過。特木爾是從睡夢中被人喊出來的,身上既沒盔甲也無武器,自知無法與鄧奎對陣,只能驅馬拼命地往營地里逃。
許多哱拜軍的士兵起初對於哱拜被圍的消息還有些將信將疑,此時見眼前出現了真正的明軍,再多的懷疑也蕩然無存了。主帥被明軍給圍了,營中的主將也不戰而逃,這些普通士兵哪裡還有什麼鬥志,全都掉轉頭,跟在特木爾的身後狂奔起來。
這時候,在鄧奎等人的身後,上千騎的騎兵飛馳而來,其中有胡自信、熊民仰帶領的明軍,還有哈斯烏拉部落里的韃靼騎兵。經過幾天的磨合,這些韃靼騎兵與明軍已經結成了盟軍。眾人齊聲吶喊著,衝進哱拜部大營。
「轟!轟!轟轟!」
明軍的手雷不斷地在營地中炸響,把特木爾手下的士兵炸得人仰馬翻。哈斯烏拉部落的騎兵則揮舞著馬刀,毫不留情地砍殺著這些哱拜部的戰士。哱拜部士兵不知來了多少明軍,根本沒有回頭抵抗的膽量,只顧著拼命地逃跑,唯恨胯下的戰馬少長了幾根蹄子。
至於哱拜部落中的牧民,他們世代生活在草原上,連尋常的火器都沒有見過,更不用這種聲如霹靂的手雷。在一陣陣的巨響中,牧民們紛紛跪倒在地,把頭伏在地面上,嘴裡不停地念著神佛的名字,不敢做出任何敵對的行動。
明軍和哈斯烏拉部落騎兵從哱拜部落營地的東邊殺進去,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障礙,就殺到了營地的最西面。特木爾帶著幾十騎逃出營地,其餘的哱拜軍士兵除了死傷者之外,余者都棄了武器,跪地請降。
鄧奎指揮著手下把投降的哱拜軍士兵一一捆綁起來,接著便開始收編哱拜部的牧民。幹這種事情,哈斯烏拉部落的騎兵更有經驗,他們騎著馬,揮著大刀在牧民們面前來回逛了幾趟,牧民們就把他們認作自己的新主人了。在草原上,一個部落的隊伍如果被其他部落剿滅了,那麼部落里沒有戰鬥力的老人、婦女和孩子就會成為對方的奴隸,這是大家司空見慣的事情了。
特木爾等人逃出生天之後,不知該往哪裡去。特木爾跑了一陣,腦子開始冷靜下來。他想到,既然哈斯烏拉是與明軍勾搭在一起的,那麼他此前所說的話,就不一定是真實情況了。也許哱拜並沒有被圍,這些明軍只是從其他地方繞道過來的,自己是中了對方的計。
想到這一點,他決定趕往賀蘭山口,去探個虛實。如果哱拜真的被圍甚至被殺了,他就遠遠逃開,去投奔其他的部落。如果哱拜並沒有被圍,他至少可以向哱拜報個信,讓哱拜率兵回去收復營地。
就這樣,特木爾帶著身邊的幾十騎繞了個大圈子,來了賀蘭山口。他順著山谷向里走,迎面正遇上哱拜率軍從山溝里出來,他於是便上前報告大營丟失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