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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夏先生,恕我直言,韃靼要想脫貧致富,關鍵是領導的思想觀念要轉變,要有新思維,不能抱著過去的經驗吃老本啊。」蘇昊語重心長地對夏邦興說道,作為一個來自於後世的穿越者,說這種官話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了。
「脫貧致富……新思維……,蘇將軍,恕學生愚鈍,又離開中原日久,不知道蘇將軍所指為何。」夏邦興徹底被蘇昊打敗了,蘇昊的話聽著那麼高端大氣上檔次,可是他就是聽不懂,更不知如何反駁,這實在是太鬱悶的事情了。
「這樣吧,這些道理,我還是請一位當世大儒來給你講講吧。」蘇昊看出夏邦興多少還有些文人脾氣,靈機一動,想起自己的幕僚李贄來了。對付這種文藝……中年,李贄恐怕比他更有經驗。
蘇昊吩咐一聲,不多時,化名林執的李贄就被人從後院請出來了。蘇昊讓人給李贄讓了座,正好與夏邦興面對面,便於交談。
「學生夏邦興,請教先生……」夏邦興看到出來的是一位老者,又滿臉儒雅氣質,連忙起身行禮,話說到一半,就見對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異樣,後面的話一時就滯住了。
「你是……夏尚中?」李贄用手指著夏邦興,不確信地問道。
尚中正是夏邦興的字,在韃靼人那裡,大家不時興互相稱呼表字,所以夏邦興對於自己的字都有些覺得陌生了。到蘆峪關來的時候,他只介紹過自己的名,而沒有介紹字。誰料想,眼前這個老頭,居然能夠把自己的字給叫出來了。
「先生……敢問……」夏邦興下意識地站起身來,磕磕巴巴地說道。他心裡有一絲疑惑,卻又不敢確認。
李贄站起來,走到夏邦興面前,一把拉住夏邦興的手,激動地說道:「尚中,你竟然還在人世,老夫找你找得好苦啊!」
「先生,李先生!」夏邦興終於認出經過化妝改扮的李贄,不由得熱淚盈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李贄連連磕頭。
「起來起來,快說說,你這些年是怎麼過的……對了,原來你是跑到韃靼人那裡去了,難怪……」李贄看起來也很激動的樣子,說話都有些哆嗦了。
呃……這也太狗血了吧?蘇昊、陳觀魚等人在旁邊看著這一幕,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這一老一中兩個互相敘了幾句離情,李贄才回過頭來,向蘇昊簡單說了一下這個夏邦興的情況。
原來,夏邦興原本是李贄的學生,後來又在李贄身邊,做了一名書記,也就是貼身秘書的意思。李贄為官公正,得罪了不少人,最終落了個罷官回鄉的下場。夏邦興作為李贄的身邊人,替李贄擋了不少事情。朝廷的都察院對他緊追不放,意欲置之於死地,以斷李贄的一條手臂。夏邦興萬般無奈,棄官出逃,不知所蹤。
這些年,李贄每回想起夏邦興,都覺得很對不起這個大有前途的年輕人,認為是自己連累了夏邦興。由於聽不到夏邦興的消息,他一直以為夏邦興已經死於仇家之手,卻不料在此處以這種方式重逢了。
「學生棄官之後,被姚安府的幾個劣紳派人追殺,不得不亡命天涯,到了韃靼部。這些年在卜失兔王爺帳下聽命,也不過是苟延殘喘,如行屍走肉而已。」夏邦興對李贄說道,臉上頗有一些慚愧之色。
有你這樣歡實的行屍走肉嗎?蘇昊在心裡暗暗鄙薄道,身為漢人,卻跑到這裡來為韃靼人爭取利益,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漢奸嗎?
夏邦興從眾人的臉上看出了他們心裡的想法,連忙解釋道:「蘇將軍和各位請不要誤會,學生其實一直都是希望大明與韃靼之間休開戰端,以免生靈塗炭。在青海的時候,學生不止一次勸阻了卜失兔王爺對西寧各衛所的進犯。這一次卜失兔王爺應著力兔之邀,欲對蘇將軍不利,學生也是竭力勸阻的。這一點,陳道長可以作證。」
「這個……小道的確可以作證。」陳觀魚挺身而出,「夏先生一直都是主和派,此次卜失兔王爺願意與我方談判,也是夏先生力主的結果。夏先生在卜失兔王爺面前,說話還是很管用的。」
夏邦興向陳觀魚投去一束感激的目光,心裡暗暗地向陳觀魚許下了金錢、美女無數,作為回報。他轉頭面對李贄,問道:「先生,學生在青海的時候,曾聽說錦衣衛到麻城去抓您,您在半路上就……」
夏邦興聽到的傳聞,自然是說李贄在半路上病死了,這是蘇昊他們給錦衣衛設的局,錦衣衛雖然看破了,卻又不敢說破,於是就以訛傳訛,真的說李贄病死了。夏邦興乍聽到此消息時,還哭了好幾個晚上,誰曾想今天居然還能在這裡看到活著的李贄。
李贄知道夏邦興是對自己極其忠誠之人,便也不隱瞞,把蘇昊當年如何解救自己之事簡單地向夏邦興做了個介紹。夏邦興聞言,起身斂斂衣襟,鄭重其事地給蘇昊磕了幾個頭。他現在不是以卜失兔使者的身份,而是以李贄學生的身份,這幾個頭,蘇昊倒也受得起。
「尚中啊,現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你說說看,卜失兔現在是什麼意思?」
一通寒暄過後,李贄把話題引回了當前的事情,對夏邦興問道。
夏邦興臉紅了紅,顯然有些不適應自己現在的身份。卜失兔待他有知遇之恩,所以他不便出賣卜失兔。但面前之人是自己的老師,同樣也是恩重如山,他再端著架子不肯說實話,就屬於欺師滅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