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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60尺深,出水……每時辰400擔吧。」蘇昊無可奈何地換算著古代的計量單位,一擔是100斤,400擔就是4萬斤,相當於20噸水。據他的估計,在那個井位打20米的井,一晝夜出水240噸,應當是差不多的,就算有個20%左右的誤差,大家也察覺不到。
「你一派胡言!」陳觀魚終於暴走了。在此前,他看蘇昊那副胸有成竹的神態,還真是被嚇住了,覺得蘇昊說不定真的有什麼高招。現在聽蘇昊居然敢這樣確切地說出水量,他反而踏實了,認定蘇昊絕對是在胡扯。古往今來,再牛的風水師,也沒人敢下什麼每時辰多少水的斷言,能夠準確地說出有水沒水,就已經是逆天了。這個年輕秀才居然敢斷言能夠出多少水,這充分說明他壓根就不懂得勘看井位,連一點起碼的常識都沒有。
蘇昊用憐憫的眼神看著陳觀魚,說道:「陳神棍,如果我是你,這個時候肯定先去找地方撒尿了。」
「什麼意思?」陳觀魚被蘇昊說愣了,不知道撒尿是個什麼典故。
蘇昊道:「回頭井打出來,一個時辰有400擔水,你得管喝掉40擔,現在不趕緊去撒尿,到時候能喝得下嗎?」
撲哧一聲,一直跟在蘇昊身後的陸秀兒忍俊不住笑出聲來了,實在是女孩子家不好介入撒尿這樣的話題,否則她一定會跟著哥哥一起貶損陳觀魚一番的。
「大人,你看……」領頭的工匠謝長發看著鄭春,徵求著他的意見。
「秀才,你說700步就能打出水來,如果打不出來,你待如何?」鄭春對蘇昊問道。
蘇昊輕描淡寫地說道:「那你就把我送官吧,怎麼處罰都行。」
「哥……」陸秀兒在身後拼命地拉著蘇昊的衣襟,她可知道,自己這個哥哥根本就沒學過什麼風水,哪懂找井位啊。官家打了這麼多口井都沒有出水,他隨手一指,就能打出水來?
蘇昊沒有理會陸秀兒的提醒,而是笑吟吟地看著鄭春,問道:「這位官差,如果照我說的,打出水來了,你待如何說啊?」
「我會稟明知縣,給你記功。」鄭春拍著胸脯說道。
「好吧,那就開始吧。」蘇昊擺擺手說道,他也沒指望鄭春能夠給他更多的承諾,依著蘇昊的想法,記不記功倒在其次,不如給點獎金更為實惠。
鄭春看看陳觀魚,又看看蘇昊,猶豫再三,一跺腳,說道:「好吧,我就信你這個秀才一回。如果打不出水,我再找你算帳。」
這也就是所謂病急亂投醫了,陳觀魚指點那麼多個井位,都沒有打出水來,鄭春也不得不把希望寄託到這個裝神弄鬼的秀才身上了。
謝長發見鄭春點了頭,便走到蘇昊面前,問道:「先生,你剛才說從這個方向700步,小的怕領悟不了先生的意思,能否麻煩先生替小的指點一下?」
這就是謝長發的謹慎之處了,打一口井,可不是一件小事情,萬一選錯了位置,可就白費勁了。蘇昊這麼隨手一指,要是以後他不認帳了,這個差錯算誰的?
「完全可以。」蘇昊答道,他這個人一向是傲上不傲下,對官吏,他會板著一副冷麵孔,但對普通的工人,他一向是非常尊重的。他沿著自己選定的方向,邁著標準的步距,走出了700步,然後站下來,揀起一塊瓦礫,在地上劃了一個圈,說道:「就這了,往下打60尺,必能出水。」
「這是700步……」謝長發撓著頭,詫異地看著蘇昊。
「是啊,你剛才沒跟著我數嗎?」蘇昊問道。
「呃……先生大才,我們鄉下人算步子,是按左右腳各走一步算的,你是每一隻腳算一步……」謝長發訥訥地說道。
「咳咳,這是勘井位的方法,這個步子和我們平常說的不一樣。」蘇昊知道自己擺了烏龍,連忙掩飾著說道。明朝人說的步,正如謝長發說的那樣,是指左右各走一步的長度,而蘇昊還是按著後世的習慣,一步70公分,這就難怪謝長發要納悶了。還好,謝長發沒有自作主張,按著自己理解的700步的距離去打井,否則,這口井估計又要打到構造的邊緣去了,那可就笑話大了。
看到蘇昊已經定好了井位,謝長發招呼一聲,幾名打井工匠和小工們一齊過來,抄起鍬鎬,開始挖土。等到表面上的土挖完之後,他們就要架上轆軲,用吊籃吊到井下去作業,這些事情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很熟練的了。
里長蘇仲走了過來,他看了看工匠們的工作,然後對鄭春說道:「大人,你也不用在這裡守著了,能不能出水,到時候讓下面的人去給你報個信就行了。今天你也辛苦了,要不先回村里去歇歇吧。」
「好吧。」鄭春點點頭,對謝長發吩咐了幾句,便帶著差役們,隨著蘇仲回村里去了。今晚也不知道輪到誰家負責招待這些官差,總之,肯定是要殺雞買肉,狠狠地出一點血了。
「謝師傅,這邊就麻煩你了,出水之後,記得讓人告訴我一句。」蘇昊對謝長發也交代了一句,然後回頭對陸秀兒說道:「走吧,秀兒,咱們也回家去。」
第004章 窮家
村民們原本是被鄭春叫來祭拜龍王的,沒想到祭拜過程中,一向蔫蔫的蘇昊突然爆發,非但把官差打了,還神神叨叨地把風水師踢開,自己替打井隊選了井位。大家跟著蘇昊等人在野地里轉了一大圈,結結實實地看了一場好戲。如今這場戲還沒有落幕,算是中場休息的時候,大家也就各回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