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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以宗道:「伯父也一直惦記著這件事情呢。可惜這上好的鑌鐵甚是難得,伯父這些年也一直未能湊齊夠打造一把刀的材料,所以一直虧欠與你了,你一定一直在責怪伯父食言吧?」
郝彤連忙道:「侄兒豈敢。侄兒從軍多年,在軍中也曾聽人說起這鑌鐵之貴,我們鄧總兵也一直想造一支鑌鐵大槍,但始終未能如願。總兵大人尚且如此,侄兒豈敢有所奢望。」
郝以宗點點頭,說道:「嗯,你不責怪伯父就好。不過,伯父近日倒是得了一塊好鋼,比那鑌鐵只強不弱。伯父已經以此鋼為你打造了一把大刀,你可願意看看?」
郝彤眼睛一亮,答道:「侄兒想看看。」
「青兒,把刀給你兄弟拿來。」郝以宗說道。
那把刀就藏在郝青的身後,聽到父親吩咐,郝青雙手捧著刀遞到了郝彤的面前。剛才這倉促之間,郝以宗居然還來得及做了一個簡單的刀鞘,把刀裝在裡面。此時郝青便是連刀帶鞘一塊交給了郝彤。
「謝大哥。」郝彤接過刀,一手握著刀鞘,一手握著刀把,往外抽了半截,一道凜凜的寒光閃過,郝彤情不自禁地贊了一聲:「好刀!」
「來,彤兒,給大家演演此刀吧。」郝以宗說道。
「如何演?」郝彤問道。
郝青向小五子努了努嘴,小五子轉身扛來了一根碗口粗細的杉木,立在院子中間,用一個鐵架子給固定住了。郝彤一愣,對郝以宗問道:「伯父,你不會是要我用此刀來劈這木樁子吧?」
郝以宗道:「有何不妥嗎?」
郝彤遲疑道:「這麼好的刀,如果拿來砍木樁子,只怕傷了刀刃,可惜了。」
郝以宗斥道:「混帳小子,你伯父我造的刀,若是砍個木樁子就傷了刃,那還能叫好刀嗎?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此刀比鑌鐵刀還好,你見過鑌鐵刀砍木樁子會傷刃的嗎?」
「侄兒沒見過鑌鐵刀。」郝彤訥訥地說道。其實,鑌鐵這種東西,在軍中一直都只是一個傳說,真正的鑌鐵是什麼樣子,誰也說不清楚。
郝以宗也懶得與郝彤去爭執什麼,他指了指那木樁子,說道:「彤兒,你曾說你是萬人敵,現在寶刀在手,伯父想看看,你能不能一刀砍斷此木。」
「侄兒試試吧。」郝彤也不敢執拗了,既然伯父說得如此篤定,他也只能試試看。從他內心來說,覺得此刀再鋒利,恐怕也難以做得一刀斷木。退一步說,就算他使出全身的力氣,一刀把木頭砍斷了,估計這刀也該卷刃或者崩口了,實在是可惜了這把新刀。
眾人都向後退了幾步,給郝彤空出了場地。郝彤把刀完全抽出來,把刀鞘交給郝青,自己握著刀,走到那木樁跟前。
「嗨!」
郝彤大吼一聲,雙手握刀,掄圓了向著那木樁劈去。只聽得咔嚓一聲,想像中的障礙並沒有出現,木樁子在鋼刀面前就像一塊豆腐一般,被劈成了兩截。上半截微微地晃了晃,便轟然落下。
「好!」
眾人一齊喝起彩來,刀是好刀,郝彤的武藝更是了得。要攔腰劈斷這樣一根木料,除了需要很大的力氣之外,還要求持刀的人動作必須平衡、連貫,如果中間稍有猶豫,刀就會被卡住了。
「此刀竟是如此鋒利!」郝彤的臉上布滿了驚訝和欣喜的神色,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見在眼前剩下的這半截木樁子,斷口十分平整,看不出半點毛糙之處。而剛剛劈斷了這根木料的鋼刀,刀刃上沒有任何的捲曲與破損,如果換成軍隊中尋常使用的大刀,那是完全不可想像的。
「哈哈,果然是好鋼!」郝以宗也喜出望外,剛才他把刀制出來之後,已經試驗了一下,確認的確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好刀。郝彤這番表演,更印證了他的感覺。以他作為一名老匠人的經驗來看,這把刀的品質,遠遠超過了所謂的鑌鐵刀。
關於鑌鐵,其實並沒有一個統一的定義,一般被認為是由高碳鋼和熟鐵混合而成的一種材料。中國古代冶煉高碳鋼的技術發展緩慢,反而是北方民族和波斯、天竺等地在這方面做得更好。所以中國內地的鑌鐵,往往都是從波斯等地傳進來的,價格很高,而且很難獲得。
與普通鋼材相比,高碳鋼的強度和硬度都更高,所以被當成製造上等兵器的材料。但在高錳鋼面前,高碳鋼就算不上什麼了,尤其是在韌性方面,更無法與高錳鋼比肩。郝以宗在工部當工匠的時候,是接觸過鑌鐵的,他知道,蘇昊開發的這種鋼材,遠比鑌鐵要強得多。
「賢侄大才,這高錳鋼果真了得。」郝以宗向蘇昊抱拳說道。
「怎麼,這鋼是蘇百戶煉的?」郝彤瞪大眼睛看著蘇昊。
蘇昊連忙指指郝青,說道:「這鋼可不是我煉的,是你大哥煉的,要謝,你就謝他吧。」
郝青道:「小人豈敢貪功,若非蘇百戶授我這煉鋼之法,小人怎知在鋼中加入這錳礦石能夠煉出如此好鋼。」
郝彤問道:「你們剛才說,這鋼叫什麼高猛鋼?嗯,果然名副其實,確是猛鋼啊!」
「是錳鋼……」蘇昊無奈地糾正道,「是金字旁的錳字,是一種礦物的名稱。」
郝以宗笑道:「賢侄,我倒覺得,用這兇猛的猛字,更為貼切。」
「沒錯,就叫猛鋼吧,我並不識什麼金字旁的錳字。」郝彤興奮地說道,他把刀插回刀鞘,抱在胸前,走到蘇昊面前,問道:「蘇百戶,這猛鋼的冶煉之法,可艱難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