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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將不知廷器兄也在船上,還請廷器兄恕罪。至於蘇百戶這邊,主要是與新建縣衙發生了一點小小的誤會,本將也是得了新建縣衙的通報,才過來調解的。」黃綸說道。
陳道笑著說道:「呵呵,仲行兄也是公務在身,何罪之有?既然蘇百戶和新建縣有點誤會,那大家說開就好了,弄得這樣劍拔弩張的,傳出去豈不是惹人笑話?」
「廷器兄所言甚是,此間不是講話之所,不如請廷器兄……還有蘇百戶下船來,咱們找個暖和點的所在把事情說一說?」黃綸建議道。
陳道轉過頭,笑嘻嘻地對蘇昊說道:「改之,黃千戶是你的上司,你豈能如此失禮,站在船上與上司對話?走,咱倆一同下船,去與新建縣衙的人把事情說開。你放心,黃千戶也是我大明軍中之人,豈能讓自家的袍澤吃虧?」
陳道這樣說,就是在向蘇昊打包票了。黃綸好歹是個千戶,興師動眾地跑來攔船,如果蘇昊連船都不下,黃綸臉上也掛不住。陳道與蘇昊一道下船去轉一圈,給黃綸一個面子,是必要的,相信有陳道在此,黃綸是絕不可能把蘇昊扣下的。
陳道發了話,蘇昊就算心裡不踏實,也沒法拒絕了。此時,郝彤和鄧奎看到這樣的情景,也指揮著自己的船靠過來了。蘇昊回過頭,對郝彤和鄧奎下令道:「黃千戶有事召見我,我這隨陳主事下船去。你等二人率弟兄們在船上等著,不可躁動,明白嗎?」
「屬下明白!」郝彤應道。
「蘇百戶,我等在此等候,若有不開眼的人要上我們的船,怎麼辦?」鄧奎大大咧咧地說道,說話的時候,還用眼睛瞟了黃綸一眼。他是邊軍出來的,對於黃綸帶的這些衛所兵還真看不上。黃綸雖然是個千戶,但鄧奎就是沒把他放在眼裡。
聽到鄧奎的話,蘇昊眼睛一瞪,斥道:「胡說什麼?這朗朗乾坤,怎麼會有人襲擊官船?再說,你手上拿的難道是切菜刀嗎?真有人敢擅自上船,格殺勿論。」
「屬下明白!」這一回是郝彤和鄧奎同時答應了,兩個人的聲音喊得兩里路之外都能聽見了。
此時,陳道已經順著梢公搭的跳板從船上下到了岸邊,來到了黃綸的身邊。聽到蘇昊與鄧奎的應答,不由得撇撇嘴說道:「都是一些粗鄙之人,仲行兄不必和他們一般見識。」
說話間,蘇昊也下船來了,站在陳道的身後。黃綸冷冷地瞟了他一眼,然後對陳道說道:「廷器兄,小弟在那邊搭了一個軍帳,咱們到帳中說話吧。」
「那就叨擾了。」陳道依然笑呵呵地應道。
黃綸在前面帶路,陳道與蘇昊二人肩並肩跟著,黃綸的十幾名親兵在一旁陪同加上監視,一行人徑向黃綸的大帳走去。
這是一座在戰時可以充當中軍帳的大帳篷,裡面可以容納十幾人之多。走進帳篷,發現裡面已經擺好了書案、桌椅,還有取暖的爐子。這爐火顯然已經燒了一段時間了,整個帳篷里的溫度很高,有點春意盎然的感覺。
陳道微微搖頭,心道這個黃綸也真是肆無忌憚,連一點起碼的掩飾都不做。他聲稱是因為蘇昊與李冒發生了衝突所以才帶兵前來,但僅從這個帳篷來看,就知道他早就在此等候多時了。當然,如果沒有陳道這個兵部主事在一旁作為見證人,蘇昊說破大天去,也不會有人承認此事的。
「廷器兄,蘇百戶,二位請坐吧。」黃綸招呼道。
陳道拉著蘇昊坐下,早有黃綸的親兵端上了茶水,在陳道和蘇昊面前各放了一杯。
陳道沒有客氣,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裝模作樣地贊了一聲好茶,然後便徑直問道:「黃千戶,適才你說蘇百戶與新建縣有些誤會,這是怎麼回事啊?」
黃綸指了指蘇昊,說道:「此事因蘇百戶而起,要不,還是先請蘇百戶說說吧。」
蘇昊看了看陳道,陳道向他點點頭,示意他可以直說無妨,蘇昊便從勘測演練引起鄔員外的誤會,導致勘輿營士兵與鄔家護衛發生衝突之事說起,又講到了李冒如何在江上設卡攔截,自己如何先禮後兵。他本是一個實誠人,說的事情沒有一點誇張和隱瞞,黃綸聽了,也是輕輕地絲了口氣,覺得自己似乎是被人給坑了。
「改之,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待蘇昊說完,陳道板著臉問道。
蘇昊點點頭,道:「千真萬確,如有一句不實,改之願受一切責罰。」
陳道扭頭對黃綸說道:「仲行兄,以我對蘇百戶的了解,此人不是說謊之人,適才所言,起碼有八分可信。仲行兄以為呢?」
黃綸苦笑了,你都說是八成可信了,我還能說什麼?一起普通的民間鬥毆,惹出一個兵部主事來擔保,這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吧。可是,這件事畢竟也是別人託付過來的,要讓他隨隨便便地放過蘇昊,他也不好對別人交代。想到此,他站起身,對陳道說道:「廷器兄,要不,咱們借一步說話?」
「借到哪去說話呢?」陳道抬眼看看左右,並不挪動屁股。
蘇昊哪能讓兩個領導去另找地方說話,他連忙站起身來,說道:「既是黃千戶和陳主事有話要說,卑職就先迴避一下吧。」
「也罷,改之,你就到外面去呆一會吧。」陳道說道。
蘇昊退出了帳篷,站在離帳篷十幾步遠的地方等待著。左右閒極無聊,他便開始觀察黃綸的士兵,上三路下三路,看得那些士兵都有些發毛的感覺。黃綸的幾名親兵守在大帳門口,臉無表情,眼角的餘光卻一直在盯著蘇昊,怕他上前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