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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公子,老夫坐井觀天,忘了學無止境的古訓,實在是慚愧莫名。先前老夫對蘇公子頗有不敬之辭,還請公子見諒。蘇公子,請受老夫一拜。」
吳之誠心高氣傲,但同時也是一個有擔當的人。一旦悟到了自己的過錯,他馬上就能承認,而且不忌諱當著全體學生的面,向蘇昊這樣的年輕人道歉。
蘇昊見吳之誠如此謙恭,哪裡敢受他的大禮,連忙躬身還禮,說道:「吳先生折煞學生了,學生不過是學了一些夷人的奇巧淫技,豈能與先生的大才學相比。」
「蘇公子,老夫對你這夷人的數藝之法很是羨慕,不知蘇公子可願將其法授予老夫?」吳之誠道完歉,立馬就厚著臉皮要向蘇昊學藝了。這也就是他這種老知識分子的性格了,朝聞道,夕死可也,看到自己不懂的東西,他連等待幾天的耐心都沒有了。
蘇昊道:「先生有問,學生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吳先生,當下不是講授這數藝之法的時候,打井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學生斗膽想請先生借一些弟子給我,助我一臂之力。」
「好說,好說。」吳之誠點頭不迭,他走上講台,看著整個講堂里的學生,大聲說道:「各位生員,今有蘇昊公子受知縣韓大人委派,負責全縣打井事務。蘇公子欲在我書院之中聘生員若干,助其勘測井位。諸位有誰願意參加的?」
話音未落,只見滿屋子的學生齊刷刷地舉起了右手,如同一片森林一般。
第028章 改之
知識的魅力是無窮的,看到蘇昊亮出來的數學知識,書院裡的學生們都折服了。聽說蘇昊要找助手,大家自然是爭先恐後地報名,都希望能夠從蘇昊手裡學到一些有用的東西。學生中自然也有那種一心只想著科舉的人,但他們看到吳之誠向蘇昊行大禮,知道要想得到吳之誠的青睞,就必須支持蘇昊的事情,哪怕是象徵性地表示一下支持也行。
就這樣,整個書院的學生無一例外,都舉手報名了。
「呃……方師爺,這人好像有點多了。」蘇昊先前還擔心沒人報名,現在看到報名的人這麼多,又開始犯愁了。
方孟縉道:「無妨,人多了才有篩選的餘地,你要選人當助手,總得有些條件吧?」
「嗯,的確。」蘇昊點點頭道:「首先一點,參加的人身體要好,在野外工作,如果體質太差,肯定是堅持不下去的。第二,數藝方面多少要有些功底,徹底沒有數藝天賦的人,最好提前退出。第三嘛……那就只能等培訓之後再來進行篩選了。」
吳之誠叫來書院的訓導梁夢雷和蔣煉,讓他們按著蘇昊提出的標準對生員們先進行一次篩選。這些生員中,體質虛弱的占了一半左右,這些人慢說去野外打井,就是在城裡多走幾步都會腳疼,這樣的人自然是要被淘汰掉的。
接下來,就是考數藝,把那些兩位數乘法都會算錯的人剔除出去,結果又劃掉了一大批。等到梁夢雷和蔣煉二人把餘下的生員名單交過來時,蘇昊看到上面只剩下不到20個人了。
「就這些?」蘇昊苦著臉問道,這真是喜憂兩重天,剛才他還嫌人數太多,誰知隨便一篩,就剩下這麼幾個了。
「這都是按蘇師爺的要求篩出來的,還有幾個倒是符合條件,不過他們說家裡有老人孩子生病之類的事情,分身無術,所以我們也給剔除了。」梁夢雷解釋道。
這種咒家人生病的遁法,蘇昊在前世就很熟悉了。他知道,這些人肯定是不想參加打井的事情,但又不敢公開拒絕,所以才編出了這樣的瞎話。不過,把他們剔除掉也好,不情不願的人,如果勉強拉進來,未來只會成為團隊的不穩定因素。
「這樣吧,請這十幾位生員下午開始,就到縣衙去報導,我要給他們和工房的衙役們一起上課,講授地質勘測的基本原理。培訓完之後,我還要進行考試,如果考試不合格的,也不能參加這個工程。」蘇昊交代道。
當天中午的午飯是在書院的膳堂吃的,吳之誠請的客。不過這位老夫子很是摳門,桌上只有一葷兩素的三個菜,也沒有酒水啥的,老夫子還美其名曰:寒夜客來茶當酒,據說這是很雅的事情。
飯桌上,大家談論得最多的,當然就是蘇昊所說的佛郎機學問,其實也就是西方科學了。吳之誠、方孟縉、梁夢雷、蔣煉等人,都是很有些學問的人,雖然因為科舉制度的指揮棒使他們的聰明才智主要用在了詩書上面,但在接受新鮮事物方面,他們還是有足夠的敏感。
蘇昊也不避諱什麼,把西方的科學理論體系完整地向幾位學者介紹了一遍,他前世是一個地質學家,搞地質的人,物理、化學、數學、地理、天文等等學科都要涉獵,所以他在介紹這些領域的知識時,能夠侃侃而談,有條有理,讓幾位學者聽得如醉如痴。
「蘇小哥,你說你只是跟那佛郎機傳教士學了幾天,如何能夠學得如此多的學問?依老朽看來,光是你說的這矩陣一道,沒有幾個月的苦功,是斷然無法理會的。」方孟縉終於拋出了他一直在疑惑的一個問題。
蘇昊道:「其實那傳教士只是把一些知識填鴨式地教給了我,我呢,也就是囫圇吞棗地學了。在那之後,我自己又花了很長時間進行琢磨推演,這才領悟了一些事情。」
「原來如此。」方孟縉點了點頭,「那說明蘇小哥也是聰明過人,否則何以能夠自己領會得如此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