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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有這樣的事情!」韓文這回是真的震驚了,「這秀才姓字名誰?你說他才17歲,那應當就是這一兩年參加童子試考中的秀才啊,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秀才名叫蘇昊,是去年才中的秀才。」李興答道。
「蘇昊?」韓文拼命地回憶著,但死活也想不起來有這樣一個人。每年在縣裡參加考試的學生不少,不過,如果真是有點水平的學生,韓文應當是有些印象的。
聞訊而來的方孟縉站在一旁悠悠地說道:「大人,這個蘇昊我有點印象,他的文章倒是寫得四平八穩,但其中毫無靈氣,並不像是有大才幹之人。」
「可是,就這樣一個人,不但能夠選到合適的井位,居然還能估出水量。方先生,你可曾聽說過有誰有這樣的能力?」韓文問道。
「聞所未聞。」方孟縉搖頭道,「這地下之事,變化多端,誰能洞察?我想,這秀才可能也只是放出豪言,譁眾取寵而已。」
「知縣大人,師爺,這蘇昊可絕對不是瞎說啊!」李興跪在下面爭辯道:「昨天那口井,他說一個時辰出水400擔,村裡的百姓拿桶提水試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出的水也就是400擔左右。今天這口井,他事先就說了,每時辰出水是200擔至300擔,結果打出來之後,果真是250擔。我們那個風水先生陳觀魚都打算拜他為師了。」
「告訴鄭春,把你們那個陳神棍趕走,折桂鄉明明有水,他指了15個井位都打不出一滴水,這樣的騙子,還留他作甚!」韓文隨口說道。
「是!」李興趕緊答應。
「這事竟然是真的?」方孟縉看著韓文,「如果真有這樣的奇人,光放到折桂鄉使用,實在是可惜了。現在全縣都在打井抗旱,打出廢井甚多,浪費錢糧不說,耽誤了農時,關礙可就大了。如果能得他指點一二,不說每口井都選對,哪怕兩口井之中能有一口好井,也比現在要強得多了。」
「李興,你馬上趕回折桂鄉,傳那秀才蘇昊到縣衙回話。」韓文說著,便提起筆,準備寫傳喚人的信牌。所謂信牌,其實就是古代的介紹信,是在一張紙上寫明具體事項,再用硃筆籤押,蓋上官印,這就具有法律效力了。
「大人不可。」方孟縉連忙制止韓文,說道:「這蘇昊如果確有如此才能,則屬聖賢之士,不可輕慢待之。」
「也對。」韓文也反應過來了,像這種有本事的人,是應當籠絡過來的,如果發個信牌像抓罪犯一樣拘傳過來,未免太煞風景了。
「李興,你去傳我的話,就說本縣請那秀才蘇昊到縣衙一敘,你說話的時候要客氣一點,不可驚擾了那秀才,你可明白?」韓文說道。
「小人明白,小人這就去請那蘇昊。」李興大聲地應道。
第011章 知縣召見
「知縣召我去縣衙?」
蘇昊兩隻手沾滿了粘土和草木灰,腦門頂上沁著細細的汗珠,回過頭看著站在他身後的鄭春和李興,平靜地問道。
這兩天時間,蘇昊除了帶鄭春去勘定了幾個新的井位之外,剩下的時間就在忙著幫村里其他的人家改造省柴灶。楊根娣心裡想著不能耽誤蘇昊的學業,但鄉鄰們求到她的頭上,她又實在是無法推辭,只好一次又一次地騙自己說:這是最後一家了,下一家自己絕對不能答應。
在蘇昊幫幾家平時走動最多的鄰居改造完省柴灶之後,里長蘇仲親自拎著一條臘肉上門來了。他先是海闊天空地和蘇昊大談了一通國際國內形勢,探討了一下古聖先賢的語錄,然後才話歸正題,原來他也是來求蘇昊幫著家裡改灶的。
以蘇仲家的家境,倒也不會在乎一年多用多少柴草,但蘇昊改造的省柴灶在村里已經逐漸被神化了,有些人沒有去找蘇昊幫忙,而是自己看著鄰居家改好的灶,學著去改自家的灶,結果有其形而無其神,改過的灶雖然比傳統的灶要好一點,但與蘇昊親手改的灶相比,還是差得很遠。
於是,眾人紛紛傳說,蘇昊改的灶所以好用,是因為經他手摸過的灶,沾了文曲星的福氣,這福氣不但能夠讓家裡燒火的時候省柴,還能驅邪避晦,家裡有發蒙的孩子的,能夠受這福氣保佑,未來中舉人、中進士……
隨著蘇昊指點的幾個井位先後出水,原來看不上蘇昊的那些村民也完全服氣了。老神棍陳觀魚此前與蘇昊打賭,說能打出水就要全部喝下去,現在自然無法兌現這個賭約,不過他也有彌補自己過錯的方法,那就是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把蘇昊直接包裝成了一個更邪乎的神棍。
蘇仲原本是村子裡最看不起蘇昊的人,原因在於他的父親蘇廷詔就是村裡的上一個秀才,蘇昊中秀才之後,搶了蘇廷詔的風頭,這讓蘇仲很是不忿。不過,如今他已經無法再小看蘇昊了,為了第一時間與蘇昊和好,他便加入了求蘇昊改造爐灶的村民的行列。
鄭春和李興找到蘇昊的時候,蘇昊正在蘇仲家裡改造爐灶,老秀才蘇廷詔拄著拐杖站在一邊,絮絮叨叨地與蘇昊大談當年自己中秀才的輝煌歷史,說如果不是因為先皇駕崩,他早就已經考中舉人了。
蘇昊自然不會和一個70歲的老爺子爭什麼面子,他微笑著告訴蘇廷詔,自己從小就特別崇拜秀才公,一直以秀才公為楷模,發誓一定要成為秀才公一樣的好青年——呃,好吧,是成為像秀才公年輕時候一樣的好青年。正是在秀才公的事跡感召下,他才得以考中秀才。蘇廷詔聽到這些,樂得滿臉的老人斑都變得紅撲撲的,承諾說未來蘇昊如果要借什麼書,儘管來找他,決無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