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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坐下吧。」蘇昊擺擺手,讓喻復陽坐下,然後接著說道:「第二件事,是要去做幾個新的風管,替換掉你那些大毛竹管子。風管可以用篾席捲成,直徑一尺五寸,外塗黃泥,以防漏氣。在風管的頭上,裝一個風輪,以腳踏帶動,用以向外抽風。」
蘇昊一邊說著,一邊用炭條在紙上給喻復陽畫示意圖。他說的風輪,其實就像是後世的抽油煙機那種葉輪,用腳踏板作為動力,以皮帶傳動,可以實現井下的主動通風。他要開採的煤窯規模更大,沒有良好的通風裝置是不行的。
喻復陽滿心欽佩地看著蘇昊畫的圖,嘖嘖連聲:「蘇師爺果然是天縱奇才,竟能想出以篾席捲筒用作風筒的法子,我這一把年齡,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蘇昊笑而不答,其實這種方法並不是他的發明,在時下北方的一些煤窯,就是這樣製作風筒的,只是這個方法還沒有傳到南方來而已。蘇昊也是在後世學習中國礦業史這門課的時候,偶然聽說了這樣的方法。
「第三件事,是要製作一些井下運煤的小車。我剛才看你們的工人用繩索拉煤簍,十分辛苦。如果能夠用帶輪子的小車裝煤,再在巷道里舖上木板作為道路,就可以省下許多力氣了。」蘇昊接著說道。
這個道理喻復陽也是懂的,他連忙點頭記下。蘇昊接著又說了幾項要辦的事情,都是有利於優化採煤流程的,喻復陽一一記在心裡。最後,蘇昊把頭轉向許宗,對他說道:「老許,有關製作這些器材,還有招募義夫的事情,就由你輔佐喻硐頭來做吧。喻硐頭為正,你為副。要用到銀子的地方,你儘管找陳道長要。涉及到井下安全的問題,不要怕花銀子,人命比什麼都貴重,知道嗎?」
「屬下明白。」許宗答應道。
喻復陽聞聽蘇昊這樣安排,連忙說道:「小的豈敢位居許差爺之前,還是以許差爺為正,小的為副,有什麼事情,許差爺吩咐小的去辦就好了。」
蘇昊道:「這件事就不必爭了,採煤的事情,許宗不懂,所以只能給你做副手。大家都是為了做事,名份上的先後,不必掛懷。」
「那小的就僭越了。」喻復陽只好誠惶誠恐地接受了蘇昊的安排,又轉過頭向許宗說了無數遍客氣話。許宗知道,雖然蘇昊讓自己當喻復陽的副手,但卻是負責管錢袋子的,實權在握,自然不會計較這些名份。
交代完了這些與採煤相關的準備工作,蘇昊又向喻復陽打聽了一下趙員外家的所在位置,然後便帶上陳觀魚和馬玉,前去拜訪。
第079章 趙員外
據喻復陽的介紹,趙員外名叫趙洛,原本是宣風鄉數一數二的大戶,祖上是做大官的,後來的那些叔公、叔父、堂兄弟、侄子之類,也都有當官的,只不過是一代不如一代,官越做越小。
這個趙洛好風雅,不擅持家,他給自己起了一個號,叫作楓嶺居士,有時候也自稱為楓嶺子,喜歡讓別人喊他楓嶺先生。他讀過幾年書,不過無心科舉,所以拿了一個秀才功名之後,就不再追求上進了。他自詡自己是化外之人,沒事喜歡出去遊歷,結交一些五湖四海的酸文人。這些文人看中趙洛的賭錢,無處打秋風的時候,便會跑到他這裡來,胡吃海喝一段時間,補補腸胃裡的油水,然後再拿著點趙洛送的銀子,飄然而去。
由於成天當冤大頭,加上自己無心理財,所以祖上留給他的近百頃好田陸續都流失出去了,到現在只剩下20來頃,也就是2000多畝的樣子。倒是這片占地幾十平方公里的山場沒人看得上,還留在他的手裡。
明代的田租,一畝大致在1石米左右,趙洛家裡有2000來畝地,一年能夠收入2000多石米,合1000來兩銀子。再加上在縣城還有一些小產業,那片荒山也有少許產出,加加攏,一年也就是不到1500兩的收入。趙洛要想附庸風雅、結交奇人異士,就只能打腫臉充胖子,靠不斷地賣地來彌補虧空。
前些年,趙洛家的土地多,一次賣掉10畝、20畝的,沒什麼感覺。等到他終於回過味來的時候,百頃良田已經賣掉了近八成,再賣下去,就要破產了。在外地做官的一個叔父回來省親時,發現這一情況,把趙洛劈頭蓋臉罵了一通,勒令他再不能動一分祖產。趙洛頗為自慚,於是再也不敢出門去參加什麼文會,而是成天貓在家裡讀點閒書。那些外地的「文友」前來拜訪時,趙洛接待他們的標準也大大地縮水了。
這些就是喻復陽向蘇昊介紹的趙洛的情況,蘇昊聽罷,覺得好生有趣。古往今來,社會上都不乏這樣的富二代,難得的是此人性格溫良,憨態可掬,雖然有錢有勢,卻不欺壓鄉里,也算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富二代了。
蘇昊按著喻復陽指點的位置,帶著陳觀魚和馬玉二人,找到了趙洛的家,這是位於宣風鄉曲江鎮外不遠的一處宅子。不愧是百年世家,趙洛家的宅子占地足有十幾畝,外面圍著一人來高的圍牆。由於年代久遠,圍牆上長滿了青苔,倒是顯得頗有一些古風。圍牆裡綠樹成蔭,隱約可見帶著高高挑檐的樓堂,讓人對院子裡的富麗堂皇產生無限的遐想。
一行人來到趙宅的正門,陳觀魚走上前去,向門子說明了蘇昊的身份和來意,門子倒挺客氣,向眾人施個禮,讓他們稍等片刻,然後便飛跑著進去通報去了,連陳觀魚拿出來的幾文錢紅包都沒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