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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隨著一陣哈哈的笑聲,此間的主人趙洛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出現了。他是一個40來歲的中年人,身材顯得有些富態,身穿綢袍,手裡還攥著一把不知什麼摺扇,一見到蘇昊等人,便拱手行禮,稱道:
「這位仁兄便是縣衙的蘇師爺嗎?趙某久仰多時了。前日聽人說起蘇師爺在全縣勘井,百發百中,如有神助,救我萬千百姓於水火。趙某一直想尋機會向蘇師爺討教一二,今日蒙蘇師爺不棄,光臨寒舍,實在是寒舍蓬蓽生輝啊。」
蘇昊見趙洛說得如此客氣,也連忙回禮,說了一通如何景仰趙洛之風雅的客套話,隨後又把陳觀魚和馬玉也介紹給了趙洛。趙洛聽說馬玉是去年縣試中的案首,自不免又大驚小怪地恭維了一通。這一番互相吹捧,就花掉了近一刻鐘的光景。
好不容易,眾人終於在趙洛的引導下,來到了趙家的客廳,分賓主落座。早有丫環送上了茶點,趙洛又自豪地向蘇昊介紹說此茶乃某某名茶,此點心乃某某名點心,蘇昊等人自然又奉承了趙洛一番,這也不必細說了。
寒暄過後,趙洛言歸正傳,他向蘇昊問道:「適才聽門子通報,說蘇師爺此行,是想借用在下的山場,不知詳情如何?」
蘇昊道:「楓嶺先生,晚生現任縣衙工房的師爺,看到本縣百姓困於薪柴不足,生計艱難,所以向縣尊大人提出,要在本縣開煤窯採煤,以濟百姓。這幾日,我與陳道長、馬兄一起,勘測宣風鄉的一些地方,發現楓嶺先生所有的這片山場中有煤脈,所以想租借這片山場開窯,不知楓嶺先生可應允否?」
趙洛道:「祖上留下的這片山場,草木不興,一直都有人說地下有煤脈。前些日子,有個姓喻的硐頭帶了些人,在這山里開了個煤窯,聽說收益不太好。蘇師爺想在此採煤,不知可有幾分成算?」
蘇昊道:「我們就是剛從喻硐頭那裡過來的,關於這片山場裡的煤脈,晚生已經有所了解,現在就是要看楓嶺先生是否應允了。」
趙洛點點頭道:「既然蘇師爺已經看好了,那倒也無妨,不知蘇師爺打算在什麼地方開窯。」
蘇昊把先前給喻復陽看過的地圖又拿出來,攤開給趙洛看,說道:「我想租借楓嶺先生的這片山場,你看如何。」
趙洛看著地圖上一圈一圈的線,認不出那是等高線,還以為是蘇昊勘測風水的什麼記號。當時能夠在地下找到煤脈的人,被稱為煤師,在平常人眼裡,他們和風水師的性質是一樣的,都是三分技術七分神秘,在圖上畫一些記號也是難免。
趙洛在圖上找到了一些方位,確定了蘇昊所指的區域對應於什麼位置,不由得皺著眉頭說道:「蘇師爺要租借的地面,未免太大了一些,這方圓也有五里上下了。」
蘇昊道:「這幾處都有煤脈,我想建一個礦區,可能前後要開幾十個井,所以還是提前把山場租下為好。」
趙洛道:「也罷,反正這些山場也是荒著的,蘇師爺既然是做為民造福的事情,趙某自當鼎力相助。」
蘇昊問道:「租這些山場,不知楓嶺先生想要多少的租錢?」
趙洛張嘴就想說點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扭頭向站在一旁侍候的丫環吩咐了一聲道:「你去請祝先生來,就說我有事要請教於他。」
丫環應聲而去,趙洛回過頭,不好意思地對蘇昊說道:「蘇師爺,照理說,這些山場本來也是荒山,蘇師爺要用,儘管用就是,何必談此黃白之物,污了大家的耳朵。無奈,前些日子趙某的叔父回鄉省親,痛斥趙某不擅持家,把祖上留下的基業都敗光了,所以嚴令趙某在關係錢財的事情上,一定要讓管家來把握。
適才我讓下人去請的祝先生,名叫祝熙,是先父在的時候就聘的管家,這租金一事,還是讓他和師爺商量為好。」
「嗯嗯,這也是應該的。」蘇昊答道,「我等在此開礦,哪有不向山場主交錢的道理?只是如果這位祝管家開出的價碼太高,恐怕晚生就負擔不起了。」
「不會的,不會的。」趙洛連聲說道,「祝先生也是跟隨先父多年的老人了,他為人還是非常公道的。」
兩人正說著,丫環領著一個糟老頭子進來了。蘇昊等人連忙起身招呼,那糟老頭向眾人抱拳施禮道:「老朽祝熙,向各位有禮了。」
大家互相行過禮,祝熙找了一個位子坐下,然後向趙洛問道:「東家,喚老朽過來,不知有何事吩咐?」
趙洛把蘇昊要租借山場採煤的事情,向祝熙說了一遍。祝熙又要過蘇昊的地圖,瞪著老花眼認認真真地看了半天,然後搖搖頭道:「東家,此事不妥啊。」
「怎麼不妥了?」趙洛有些意外,問道。
祝熙道:「這採煤之事,關乎地氣。老東家留下的這片山場,雖說是荒了一點,但卻是咱們趙家的風水所在。趙家能夠富甲一方、人丁興旺,全仰仗於這地氣的滋養。若是採煤泄了地氣,趙家的氣運只怕要受損啊。」
「祝先生,這風水之說,好像不是你這樣解釋的吧……」陳觀魚在一旁急眼了,作為一個獎深的風水師,他能夠聽出來,這個姓祝的是在信口開河,胡說八道。
蘇昊抬抬手,攔住了陳觀魚,轉而笑吟吟地對祝熙說道:「祝先生,聽您這個意思,這片山場是不能租給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