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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少王如此勉勵,幾人也是大為感激,紛紛拜謝。老實說,能夠遇到河東王這樣仁厚府主,他們自己內心也深感慶幸,但也正如少王所言,王府終究只是淺池,想要更作抱負施展,終究還是需要走出去。
當然,就算是走了出去,彼此之間的聯繫也不會就此斷絕。且不說故情如何,單單眼下所見許多不相干的時流都登門拜問,未來他們各自踏上仕途,與少王之間的聯繫只會更加緊密。
一直到現在,李潼才真有幾分身為宗王大佬的感覺,人能仰其瞻望前程。鐵打的王府,流水的府員,等他門生故吏遍布朝野,誰再想動動他,也得仔細掂量掂量。
不過這好感沒有維持多久,坊街對面邸中家人便來急報,說是宰相楊執柔家人前來叩門鬧事。
第0182章 不堪回首的情事
「昨日午間楊氏家人登邸,求借鋪張器物幾種、扎結途送親翁靈柩的哀帳,幾人入後廊邸庫尋找,或許就是那時候窺見宅內的阿舒娘子……」
李潼歸邸後,聽到奶媽鄭金的話,一時間心裡不免有些發毛。
他與那個剛剛去世的獨孤卿雲可是半點關係都沒有,可這個老人家一死倒是將他忙得不輕,昨天剛剛代寫墓志銘,沒想到除此之外還有牽連。
如獨孤卿雲這種級別的大臣去世,都會由朝廷有司出面代為張羅喪葬事宜。當然這不意味著家人就可以袖手無勞,他們也有各自的事務需要張羅。
特別朝廷已經議定獨孤卿雲將會配葬乾陵,這更是了不起的榮耀,怎麼鋪張大辦都不為過。
楊家與獨孤家乃是親家門戶,路祭送靈都是基本的禮數所在,帷帳華貴與否自然也就是心意深淺的體現。論及勢位,三王自然遠遠比不上楊執柔這個新登政事堂的宰相,但若論及家用精緻華美,楊家自然比不上,前來求借充充面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聯想到昨日麟台下屬拍馬屁說獨孤卿雲看到少王撰寫墓志銘都要引為知己,現在看來倒真有幾分陰魂不散的意思,這也實在讓李潼有些苦笑不到。
「是我不對,是我太不安分、不能隱藏……」
唐家小娘子唐靈舒身著素衫,低著頭兩手蔥白手指絞在一起,一邊做自慚狀還一邊偷眼望著大王,眸子裡卻是滿滿的忐忑。
「不關你的事,我家人在邸或居或游,還需看誰眼色?」
李潼抬頭遞給唐家娘子一個安慰眼神,又轉望向楊思勖:「扣在邸中那幾個楊氏家人是什麼身份?誰授意他們來登門?」
「來者兩男三女,自陳是楊相公宗枝家人,兩男俱楊相公宗子,婦人長者……」
「是我舅母和表兄……」
唐靈舒低聲說道,俏臉上頗積陰霾,更有幾分難於啟齒的羞澀。
「阿舒娘子要不要見一見他們?」
李潼又問道。
唐靈舒聞言後連忙擺手:「不要見、不要,這種惡親,見了只會讓人心痛。」
李潼點了點頭,而後便吩咐楊思勖:「人且囚在邸內,走告合宮縣廨一聲,蟊賊犯我門禁,自作處理,不勞官門。」
楊思勖領命而去,李潼看著仍是一臉忐忑的唐家小娘子笑語道:「阿舒娘子不必煩憂,這件事我來處理。既然居我門邸,舊事大不必縈懷。」
「我只是羞愧,已經避逃在外,阿舅一家還要糾纏不休,竟然鬧到大王門上,實在是、實在太丟臉了!」
唐靈舒低頭交叉著手指,語音略帶哽咽:「阿母在時,我家跟舅家就不親近。他們這樣不堪,我怕大王誤會我家也是、我阿耶、我大父、我們一家人都是光明豪邁,不會做這種……」
「我明白,明白的,娘子大不必擔心這些,人情瓜葛,誰家都難免錯結幾戶惡親。雖是眼不見為淨,但也不必一味退忍。人既不以惡為恥,索性教教他們不可輕侮強勢。」
此前李潼便不怎麼忌憚楊家,更不要說如今。
他倒是已經想好了該要怎麼處理這件事,只是在此之前,還是要詢問一下這小娘子自己的心意。略作沉吟後,他抬頭望向鄭金:「阿姨讓我與小娘子私話幾句。」
鄭金聽到這話,臉上便浮現幾分過來人的促狹笑容,指著頭顱垂得更低的唐家娘子笑語道:「阿郎雖是善意包容,但小娘子也不是沒來歷的野客,該說的話,該通的意,總要發在事前。」
口中笑語著,鄭金邁步行出了房間,並順手將門拉起。
如此一來,房間中氣氛就變得曖昧起來,尤其那唐家小娘子顯得更加不安,一張俏臉嫣紅,視線漂移沒有焦點,無論怎麼轉眸,只是不敢望向少王。
李潼這會兒心裡多多少少也有些難為情,索性站起來在房間裡往復踱步,走了好一會兒才臨窗而立,轉回頭望向端坐在房間裡的唐靈舒。
少女髮結輕髻,兩拳握緊置在膝上,掌心裡還攥緊裙帶,素白衫裙下窈窕身姿繃緊微顫,陽光穿窗而入、灑在花紋繁美的平脫器物表面,反射出絢麗近乎夢幻的光芒,又映照在那白裡透紅的臉頰上,更是驚艷得讓人挪不開視線。
李潼眼望著文靜俏麗、一動不動的少女,腦海中卻又想起當日所見那靈動皎潔、令人倍感驚艷的身姿,一時間倒有些好奇,便張口問道:「業精於勤荒於嬉,阿舒娘子你……」
「可是我阿耶還……啊?大王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