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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唐四子中的王勃,就是被李賢這一愛好連累遭貶。王勃少年成名,後被時封沛王的李賢召入府中任事,戲作《檄英王雞文》,英王就是武則天第三子李顯,由此觸怒高宗而將之貶黜趕走。王勃的這一檄文,大概可與初唐四子另一人駱賓王的《討武氏檄》並稱唐代兩大流量檄文。
李賢禍害了王勃不止,還將這一份惡趣味延續到了兒輩身上。
已經發生的事情,李潼無從更改,但唯一一點不忿,為什麼他跟李光順都是雞而李守禮卻是訓雞的?
看這小子如此神經大條,讓他訓練,大概率會把兄弟們都帶進溝里去,可見李賢之識人不明。在李潼看來,李光順的小名阿呆安排給李守禮才算人如其名。
「阿、哈?敢這麼跟阿兄說話?你怕是已經忘了我的神拳剛猛!」
李守禮聽到這話,頓時又哼哼著躍起身來,揮舞著拳頭作恫嚇狀。
李潼眼皮一翻,說道:「你不是好奇我與娘娘說些什麼?那我就告訴你,前夜我生病離魂,被阿耶招引去,教我良多,阿耶並囑我紀子痴愚甚重,要我好好管教。阿耶的話,你聽是不聽?」
「我、我……你是騙人,我才不會信!」
李守禮聽到這話後,愣了片刻,之後便揮手大喊起來。
李潼聞言倒是略有錯愕,他這番話可是唬住不少人,特別嫡母房氏更是信之不疑,沒想到李守禮這裡卻不靈。莫非這小子只是表面看起來粗枝大葉,其實內里是大智若愚?
「除非你講出來,阿耶為何喚我紀子!」
李守禮又梗著脖子叫嚷道。
媽的,夸早了!
若是剛才以前,李潼還要想一想,這會兒剛剛想通便隨口道出。
李守禮聽完後,頓時一臉恍然大悟狀:「原來如此!怪不得阿兄喚作阿呆,要不是阿耶道你,誰能想到?」
李潼聽到這話後嘴角頓時一抽,除了你誰能想不到?究竟是有多不學無術,才能發出這種靈魂感慨?難怪此前房氏一臉慚愧說對他們兄弟乏於教養,現在看來,這一份慚愧也真的不是謙虛。
不過他這裡還沒有感慨完畢,李守禮已經悲容大盛,捂臉嚎哭起來:「阿耶、阿耶……為什麼你肯見巽奴不願見我?我只是頑皮了些,不如阿兄恭順……小時你囑我要護住娘娘兄弟,我都記在心裡……」
他這一乾嚎,李潼都被嚇了一跳,又聽到房門處腳步聲響起,似乎院舍中忙碌的宮婢也被驚動,連忙上前去捂住李守禮的嘴巴,低斥道:「不要再嚎哭,阿耶囑我之事,不可訴於外人!禁中廣有不善耳目,都要害我家人,你以後說什麼、做什麼,都得聽我來教,這是阿耶叮囑!」
「唔唔……我、我聽、聽你,我聽阿耶……」
李守禮支吾掙扎,只是在聽到這是阿耶所囑後,才順從的點點頭,擦擦眼眶下的淚花,又抽噎半晌,兩眼盯著李潼,視線中滿是追緬與懷念。可見這小子並非沒心沒肺,對於其父那真切的孺慕之情讓人可憐。
不過很快李潼便意識到,任何對於這小子的定論都不可言之過早。抽噎半晌後,李守禮欲言又止,但終究還是沒忍住,湊到李潼身畔低聲道:「巽奴你既見到阿耶,有沒有聽阿耶講起舊事?早前在巴中,阿耶答應送我兩具精鎧,他有沒有講起收藏在哪裡?」
李潼無語的拍拍這大寶貝兒的肩膀,心中感念他那亡父李賢真是有涵養,當時怎麼不一巴掌抽死這小子?長了個腦袋顯個兒高,難道就不想想他們老子是因為什麼栽的嗎?咋那麼沒心沒肺,還送你兩具精鎧?
在充分認識到李守禮的本質後,李潼有些不甘心地說道:「阿耶叮囑,我不知你能遵從幾分,現在就試一試你。從今往後,你我小字更換,你就叫巽奴罷。」
他倒不是覺得紀子這個小名就好聽,只是單純的不想當被李守禮這個貨訓練的小雞仔兒。
李守禮聽到這話後,頓時低頭沉吟,過了好一會兒才一臉為難道:「這可不行,小字是阿耶擬的,若是更換了,他哪會知道。今次他見了你,難保往後不會尋我,等到他來引魂,嘴裡喚著紀子、紀子,你又被喚去……」
啊呸!
童言無忌!
李潼真是服了這小子,擺手道:「算了算了,當我沒有說過。」
「我又不是聾子,你說的話,哪能聽不到!我、我也不是不聽阿耶叮囑,只是,你換一個吧。你讓我來翻舞,我能前翻、後翻,側翻也行!」
拒絕了這個要求,李守禮一臉羞赧,轉又將胸口拍得砰砰作響的保證。
李潼沒有什麼拿著雞毛耍猴的興趣,這會兒也睡意全無:「算了,以後吧。你真翻起來,我這居室還不知被你塗污成什麼樣子。」
說話間,他起身往房間外走去,李守禮見狀連忙也跟在後邊行出,居然還小心踮腳以免再添更多污痕,可見真將此前的保證記在了心裡。
庭院裡,鄭金仍在忙碌的指揮著宮婢們灑掃整理。李潼擺擺手,喚過廊下一名青裙環髻的宮婢,吩咐對方將居室打掃一番。
李守禮站在他身後一臉肅然道:「灑掃得潔淨一些,可不要留下污垢擾我三弟心煩!」聽那語氣,房間中的髒污完全與他無關。
正在這時候,東側小橋上又行來一人,正是他們的長兄李光順。看到李潼與李守禮並立廊下,李光順遠遠便頷首致意,並加快了腳步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