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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眾將望著陳銘貞的眼神充滿了羨慕,滿心遺憾未能抓住機會創設大功,但在聽到韋巨源所言後,也都轟然應諾,心中滿是期待。
此時皇城西朝堂內,皇帝李旦也在焦急的等待著外朝消息的傳回。直到韋巨源攜韋承慶的首級並大功將領入朝參見時,皇帝更是激動得行出朝堂、親自迎接。
「狗賊負恩悖主,妄議天命,焉能長久!將此賊首懸於天津橋南,以警內外,收其屍骨焚灰揚於定鼎門外,供都畿萬民踐踏罪惡!」
皇帝對於韋承慶的恨意可謂是達到了一個極點,此前諸種憂困、只能隱忍不發,如今總算臨危奮起、將韋承慶成功殺掉,心中可謂快意至極,也不再掩飾對韋承慶的恨意,誓要將之挫骨揚灰。
在公布了對韋承慶的懲罰後,皇帝望向那斬首來獻的陳銘貞也充滿了欣賞,撫其肩背不無欣慰道:「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故訓誠為至理!昔者奸臣當道,恩賞濫行,豺狼章服於廟堂,忠勇沉淪於下僚,幸在諸員道義固執,為朕除此大惡,才路復為通暢,壯士安能不賞?」
「臣、臣卑下之才,幸食恩祿,既然俯首皇命,焉敢怯懦惜身!今韋賊雖除,然坊曲仍然不乏余惡,臣再請捐命奮力之用,為聖人討伐內外奸邪,使乾坤重歸清靜!」
得到皇帝如此嘉許,陳銘貞也是一臉的激動,連忙叩拜於地並大聲說道。
「好!社稷有此豪壯之士,朕又何懼之有?痛快殺賊,安我家國!」
說話間,皇帝重歸朝堂之上,揮筆為制,直將陳銘貞由下品郎將拔授為右金吾衛將軍,猶覺不夠盡興,嘆息道:「方今未稱定勢,壯功且作淺賞,守此壯志勤奮繼力、再著新功,待內外亂定,朕必親為將軍著紫賜爵!」
「皇恩浩蕩,臣所微功能報不足一二,赴湯蹈火、肝腦塗地,不敢辭用!」
陳銘貞頓首於朝堂,滿心的感激溢於言表。
除了官職授給之外,皇帝在財貨賞賜方面也絕不吝嗇,大筆一揮直接賜給陳銘貞錢絹巨萬。另有南衙那些收斬亂軍的將士們,也都得到了大筆的獎賞。大量的庫物被搬運到端門前,自有中官當場唱名分賞,賞賜之豐厚,令人咂舌。
皇帝此前或還困於錢糧,但在查封太平公主家財之後,宮庫充盈無比。本打算用來召回河東大軍,可現在大軍難歸、朝情已經失控,索性憑此重幣邀買人心。
南衙眾將士們得此殊賞,自是群情振奮、士氣旺盛,自新任的右金吾衛將軍陳銘貞以降,請戰者絡繹不絕、聲震宸居。
皇帝感此群情振奮,一時間也是豪情激揚,正待下令繼續鋤奸,已經暗覺情勢有些不妥的韋巨源連忙發聲勸諫道:「誅殺元惡韋承慶,確有形勢急迫、事從權宜。今承慶業已伏誅,南衙士力深有聚合,唯都畿騷亂不已、百姓驚恐不定,正宜趁此重威,明宣典刑、重設朝綱。
臣請即刻遣使降諸大臣門邸,召員重歸朝堂,嚴正章軌,與眾謀治!若再狂用甲力,喧噪城中,動亂尤甚,臣恐形勢或將縱容難收。何況廬陵不召而歸、游匿草野,意指宸居,亦需直宿周全、宮防謹慎,以備不測……」
皇帝聽到這話後稍顯猶豫,低頭權衡起來。
今早他在上陽宮拜別皇太后時,的確是心存死志,即便不考慮態度強硬、咄咄逼人且已經將要抵達神都的雍王,單單那些陰謀者迎廬陵歸國已經計劃到了哪一步,他都完全不清楚。
可是隨著事態的發展,特別是韋承慶被成功殺掉,顯示出這些叛臣們仍然還未聚集起足夠顛覆朝廷的勢力。所以接下來究竟是要維持局勢、鞏固戰果,還是要乘勝追擊、掃除余寇,皇帝一時間也難作決斷。
韋巨源見皇帝仍在猶豫不決,便開始講述今日城中諸種亂象,雖然表面上看來南衙將士忠於朝廷者為多、且已經成功殺掉了韋承慶,但整個神都城也已經陷入到了巨大的混亂中,坊曲之間秩序已經完全崩潰,而且南衙諸軍將士已經暴露出濫殺無辜的弊病。
如果眼下再將南衙將士大量驅使於坊間而放鬆管束,只會讓城內局面變得更加混亂。驕兵悍將、貪功冒進,且仍不能完全排除魚目混珠的隱患。
所以韋巨源的意思是趁著這一輪的廝殺肅清以及權錢犒賞所激發出的士氣,以威令將南衙將士約束起來。加強宮防、確保大內安全的同時,再將一批資望深厚的朝臣召入朝中,儘快構建出一個臨時的新秩序。
那些迎接廬陵歸朝的叛臣們,在韋承慶被誅殺之後,短時間內很難再找出另一個能夠操縱全局的領導者,即便是倉促發動起來,也難以攻破兩衙嚴密防守的皇城。
只要皇城安危不被動搖,那些亂臣賊子們勢力或許自身便就瓦解崩潰,更不要說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雍王即將入都,所以眼下根本不必再冒險進取。
「挾王謀逆之賊雖已伏誅,然通西謀私之賊仍在!臣請殺韋巨源,以決內外兩顧之想!」
在韋巨源陳述完自己的意見後,皇帝猶豫掙扎的神情更加明顯,而今日一直在朝堂伴駕拱衛的御史中丞袁恕己指著韋巨源大聲呵斥道:「韋巨源雖從謀除惡大計,所慮一身安危而已。韋某具位宰執,坐望國事憂患叢生已是失職,此前所以從事,只為舍此一身老病之軀而沽一忠直之譽,以此蔭澤飾美家室,實無忠君死國無私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