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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唐軍悍不畏死的衝殺上來,突厥騎兵們卻避免正面的交鋒,而是在城堡之間的河谷地帶遊走躲避。
如此一來,外出追擊的唐軍便陷入了兩難之境,要麼回防城堡,再次陷入各自為戰的困境中,要麼繼續追逐突厥狼騎,以求能夠整合各城的力量。
突厥的狼騎數量並不多,但是由於其機動性高,加入戰鬥之後便盤活了整個戰局。
雜胡牧民們遲遲攻不破的城堡,當狼騎進入戰場後,便給守城的唐軍帶來了極大的壓力,隨著器械的消耗,很難再繼續據城而守,需要改變戰鬥節奏與方式。
狼騎勝於離合,能夠隨意選擇進攻的目標。而先期投入的那些騎兵與牧民們也並沒有撤離戰場,當守城軍眾被逼出之後,他們便又發揮出了混淆視聽的效果。
有的城堡守卒被逼出,之後便被狼騎引走,剩下空虛的城堡便不再像此前那樣難以拔除。那些早已經驚慌欲死的牧民們,開始瘋狂向城堡涌去。
很快,有的城堡中便燃燒起了濃濃火煙。這是有的城堡徹底告破,留守的軍士們放火點燃了城中的庫房。
隨著第一道濃煙升起,接著便又有兩道濃煙直衝天際,在這清水河谷中隱隱成為一個品字形,意味著就在狼騎加入戰鬥後極短時間內,便有接連三座城堡告失。
河谷之間乏甚遮攔,當這三道濃煙升起時,整個戰區敵我雙方幾乎都有眼見。
突厥賊眾們見狀後自然是欣喜若狂,他們在這河谷之間與唐軍糾纏了這麼長時間,始終沒有突破,如今狼騎加入戰場,不足一刻鐘的時間裡,便有三座唐人城堡被攻破。
特別過去這段時間裡,他們早已經打聽清楚,清水河谷這些子城才是整個原州收聚物資的核心所在。所以那幾道升起的濃煙,對他們而言就是俯拾皆是的財富。
這時候,不獨突厥軍眾們欣喜若狂,那些被擄掠裹挾的胡民們也紛紛向濃煙升起的方向衝去。他們未必有膽量在突厥眼皮底下哄搶戰利品,但濃煙升起總意味著一絲轉機。
此戰無論是唐人勝還是突厥勝,與他們都沒有太大關係,他們只是被殃及的池魚。繼續逗留在戰場上只是被肆意逐殺,衝進城堡中好歹是能稍得遮掩。
「止步、止步!你們這些賊胡,想死不成?」
原本負責驅控這些雜胡的突厥騎兵們大聲叫嚷著,還想繼續控制這些牧民們的行動方向,但就算是他們抽打劈砍,那些胡民們仍然不要命了一般向已經被攻破的城池衝去。
與此同時,位於河谷中央的唐軍大城中突然響起了急促的鼓角聲,聲浪很快向四野傳播,須臾之間,各城內都有了回應。
伴隨著鼓角聲的是各子城城門轟然打開,原本各自為守的子城守兵們業已披甲上馬,鐵蹄雷動,直向中前方的戰區擠壓而去。
此時從半空俯瞰,突厥狼騎仍然左突右沖、矯若游龍,但是原本他們分散在戰場的那些輔兵們卻集中成為三支隊伍,分頭向三座被攻破的城池而去,於是這一支突厥狼騎在戰場上便成為了一支孤軍。
反而此前因為需要分守城池而陷入被動的唐人守軍們,這會兒重新掌握了主動權,十幾支騎兵隊伍衝出各自駐守的城堡,從各個方位向中央戰區的突厥狼騎們衝殺而去。
「撤、速撤!是陷阱!唐人奸詐,以城誘我分力!」
戰場中,原本勢不可擋的突厥狼騎們也很快就發現了不妥,原本他們在戰場上離合聚散、如入無人之境。可是一旦輔部被抽離,四面八方全都出現唐軍人馬,頓時便成了一群活體標靶。
因此隊伍中一名彩緞編發、高大魁梧的統軍吐屯便大聲叫嚷起來。
雖然周圍馬蹄聲雷動、些許人聲早被聲浪衝散淹沒,根本就傳遞不出去,但這名突厥將領喊出軍令後,身邊近衛甲士即刻引射鳴鏑,尖銳的哨音破空響起。
隊伍中各名執掌角令的兵長也紛紛吹角約束兵眾,整支隊伍很快就完成了軍令的轉變,向戰場外圍退去。
但唐軍同樣苦守戰機,又怎麼會讓這一支突厥精銳快速撤離戰場,因此各子城人馬在得見突厥狼騎完成轉向後,也都不恤馬力的繼續加速前行。
衝出城外的唐軍也並不講究軍陣與戰法的配合,只是控御著戰馬,緊緊夾持著長槍,從四面八方直向突厥狼騎扎去。
如此攻勢,所有的離合之變都喪失了用武之地。儘管實際對比的話,突厥狼騎作為精銳的可汗衛隊,無論武裝還是戰鬥力都要超過原州此境守軍一籌。畢竟大唐幅員廣闊,也不可能在所有州境都畢置精兵,若真野戰游斗,未必是這群狼騎的對手。
可是現在,十數支隊伍從各自據點衝出,戰馬蓄養的馬力在這頃刻之間爆發出來,仿佛一道道鋒刃流矢,直刺突厥狼騎的騎兵戰陣。
雙方甫一接觸,便是血光飛濺,攜帶著莫大力道的槍鋒凡其所指、人馬俱穿。
原本配合精妙的狼騎精銳就這樣被蠻不講理的直接扎穿刺透,他們或許都是大漠上百里挑一的勇士,被可汗精心挑選、披掛精甲,為其精銳侍衛。
可是現在,卻如草木一般被穿透收割。僅此一輪沖勢,便有幾十名突厥狼騎被衝擊殺死。當然,唐軍的損失同樣不小,甚至彼此相當,畢竟這種高速的衝刺對敵我雙方都有著極大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