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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眼下,他奶奶跟他和他四叔,是有一點命運相連的味道。他們這祖孫三人,眼下是要湊在一起共度難關。
而武則天在授事之後,又詢問他對皇嗣謀反一事的看法,大概也不無擔心他會不會狗膽包天、直接落井下石突突了他四叔。
起碼現在,武則天是絕沒做好徹底放棄李旦的準備,而其本身也有些控制不住事態的後續發展。
「你倒是舉才不避親,唐先擇之名,安西功簿也有陳述。不過畿內終究不同於邊務,盼他能恪盡職守罷。」
武則天聽到李潼這麼不客氣,微笑著點點頭,然後又說道:「新婚娘子,卻遭夫郎久事不歸,稍後招引新婦入宮暫居,夫婦閒時方便短聚,也增添一些禁中情味。這娘子是祖母選中,該要入侍報恩。」
李潼聞言後自也不敢拒絕,而且家眷此際入宮也並非壞事,便又說道:「雍王日常不乏簡率,臣恐情勢滋擾下乏於善應,若將家人一併引入,朝夕相對,歡敘倫誼,也是一善。」
武則天聽到這話,臉色稍有好轉,皇嗣被誣謀反,不只是一個政治危機,也是倫情上的尷尬,在這樣的局面下,親徒齊聚禁中,環拱宸居,情面上也能好看一些。
「外間邪情滋擾,卻不阻門中喜樂融融,這是好事。索性諸王家人齊聚於內,人情暢敘,也能填補一下宮中的人氣。」
聽到他奶奶這麼說,李潼又是一樂,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魏王不斷的訴求無處可居的可憐,以這樣的方式達成,不知道他高不高興。當然他自己是進不來的,如果他在此時入宮,那麼可能真的要諸方爭搶玄武門了。
第0421章 攸寧設局,千騎營變
大內徽猷殿北側,穿過陶光園便抵達了玄武門。玄武門雖然是大內北城門,但由此行出後並不能直接抵達城外,仍有數重小城的存在。
在玄武門兩側宮牆以南有小城為玄武城,宮牆以北為曜儀城,曜儀城再往北則為圓璧城。自圓璧城再往北出,通過龍光門才算是抵達真正的洛陽城外,即就是北邙山腳。
「北衙軍務不同南衙,並無坊曲衙署的設置,諸城唯重宮防宿衛,所置唯諸宿營、騎廄……」
左羽林大將軍麴崇裕負責將代王引入千騎營中,一路上也在認真的講解南衙、北衙軍職的不同。
南衙諸衛府分散於皇城中,僅僅只是一個單純的辦事機構,所統率的親勛翊府並所轄軍府番上將卒們則另置別處,想要調度人馬,軍令必須要通過政事堂許可才能具有效力。
但北衙則相對純粹靈活一些,諸營本身就依傍於宮衛系統,分布在大內北側諸小城中,將士可以直接就進行調度調整。
貞觀時期,北衙還僅僅只有左右屯營並飛騎、百騎等軍種,將士長上,可以直接參與宿衛拱從。
不過隨著北衙體系逐漸龐大,甲士增多,所舍營壘也逐漸有了內外的區別,在外為屯營,在內為宿營,屯營用作休整操練,宿營則是入直宿衛時的集結地點。
如今的北衙左右御林軍,兵力合有一萬兩千人,左右屯營設在圓璧城外北邙山腳,但一些特殊的軍種諸如弩營、飛騎,仍在圓璧城內入屯。
至於千騎,作為新興的軍種,目下屯設於依傍玄武門的曜儀城中。但曜儀城也並非只有千騎軍營,在玄武門內兩側有左右飛龍廄,玄武門外先是羽林軍宿營,然後才是千騎屯營。
至於千騎的宿營,則位於大內中的玄武城,依傍於左右飛龍廄,而這兩廄戰馬,也是專供千騎所用。但負責管理閒廄的,則是禁中司宮台。
這一系列的布置,乍一看自然是錯綜複雜,但也無非是彼此制衡。千騎雖然已經成為一個獨立的軍種,但仍歸南北兩衙分別管押。李潼如今以左千牛衛大將軍分押千騎,而另一個分押千騎的千騎使便是右羽林大將軍武攸寧。
麴崇裕一直將李潼送到位於曜儀左門的千騎屯營,然後才告辭離開。所謂千騎屯營只是一個俗稱,為了有別於左右羽林軍屯營,正式的稱呼是仗內管押。
從這一稱呼也能看出,眼下的千騎更類似於君王私軍,是比照親王仗內府所建立起來的。相應的,在君王的授意之下,負責管押的千騎使要有更大的自主權與靈活性。
李潼在營地外送走了麴崇裕,對於這位胡人大將,他還是挺尊重的,起碼面子上是如此。
武家諸王在北衙中經營日久,而禁軍體系又不同於南省衙署之間那麼錯綜複雜,他貿然介入其中,如果沒有一個穩定的第三方作為制衡,分分鐘能被壓得開展不了工作。
麴崇裕一路上雖然對他態度只是普通,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但只要其人對武家諸王同樣如此,李潼就能放心許多。
不過讓李潼比較意外的是,這個高昌人看起來五大三粗、很是英武,但一身味道辛烈的薰香,不知是為了掩飾體味,還是癖好如此。儘管這味道挺沖鼻,但李潼只作不覺,擔心有什么小動作被麴崇裕發現了,或就會被誤解為歧視。
李潼站在屯營外深吸兩口氣,然後才往營內走去。不同於他此前就任別的官署、屬官們都熱情迎送,此時屯營外除了守門的甲士入前驗看書令,幾乎看不到別的人。還沒入營,便有一股被排斥的氣息撲面而來。
李潼對此也不以為意,等到甲士放行之後,便率著楊思勖與樂高、並十幾名千牛衛備身往營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