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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又不是真要搞什麼體育運動,鍛鍊臂力並技巧而言,也已經足夠了。
飛奔遠處的李守禮看到李潼站在坡地擊球,頓時眼饞得不得了,嗷嗷叫著跑回來,嚷嚷著就要自己也試一試。於是兄弟倆便在神都苑這荒園角落裡,酣暢淋漓的玩了一下午的步擊球。
傍晚返回仁智院,照例是李光順個乖寶寶站在嫡母面前背誦《春秋》,而李守禮則對李潼擠眉弄眼的偷笑。
用過晚飯後,李潼慣例去找那個部頭米白珠學羯鼓,卻被告知這一部音聲人已經被召回內教坊,據說是內教坊正在為新年大禮操練宴樂,在外樂人統統召回。
聽到這消息,李潼愣了一愣,原來不知不覺,垂拱四年已經將要過去了。
不過很快,他便又想到這於自己而言,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在跟那個部頭米白珠學習鼓技的時候,李潼也在有意識詢問宮廷宴樂細節種種,得知內教坊雖然地在禁中,但其實對內的管理並不很嚴格,皇宮大內之中,人員的出入管理比較鬆散。偶或貴人夜宿禁中,臨時召集樂人侍樂也都是很尋常的事情。
這意味著,李潼也可以進入內教坊,去搞他翻新舊曲的事業。內教坊樂工伶人例屬賤籍,即便是有人拿此做文章,無非給他安上一個「褻弄賤民」的污名,稱不上穢亂宮闈。
而且,眼下時局看似混亂,其實內外的界限還是很明顯的。他們一家待在皇宮大內中,即便是那些酷吏想要收拾他們,其實也是拿不到一手情報的。即便是有,他們也不敢用啊!
皇宮大內,那是神皇陛下起居禁區,重用你們這些酷吏,是為了讓你們消滅那些外界的隱患,好好的本職事業不做,你們撩我裙角、窺我禁私,想幹啥?
第二天一早,抵達內文學館放下書包之後,李守禮又喜孜孜道:「巽奴,再去擊球吧,這一次我也備好球杖,咱們分個高下!」
李潼不搭理他,喚來掌故周典問起內教坊的方位。
對於這位大王想一出是一出的不安分,掌故周典也是頭疼不已,唯恐出了什麼差錯。
她們這些禁中女官,對於雍王一家處境所知實在有限。神皇陛下就算再怎麼不待見這一家人,也不可能將她們召集起來仔細吩咐這都是場面親戚、無關緊要,給我使勁兒弄他們。
這些底層女官們,能夠看到的就是原本乏甚存在感的雍王一家再次得到神皇垂憐,追念先王的慈烏台興築在即,且三王也被解除禁足並且入學治業。
神皇陛下態度已經亮出來了,她們是吃飽了閒得蛋疼還要再去苛待雍王一家?
這種上下溝通的不流暢,便是李潼敢於狐假虎威的底氣所在。
他奶奶已經被皇位饞得眼冒綠光,滿朝文武、內外士庶,民情物情,已經足夠她忙得焦頭爛額,又怎麼會閒得對他們三個沒爹的娃念念不忘、嚴防死守?無非是覺得有用的時候想一想罷了。
軍國大事已經分身乏術,偶爾一閒玩玩面首、聽個小曲,她不爽嗎?還被下邊人拱火說你三孫子在禁中浪得沒邊,拿這種瑣碎小事惹她煩躁,這不找抽麼?
所以當永安王提出要往內教坊一游,掌故周典雖然有些腹誹這小子不好好學習,但也還是順從的安排宮人隨行引道。
李守禮空有一顆鬥雞走狗的玩樂之心,卻苦於想像力不足,李潼既然不去神都苑,他便也覺得沒了意思,而且自覺去內教坊也不錯,便也從善如流的跟上去。
臨行前他還不忘叮囑李光順道:「娘娘昨晚面沉寡樂,阿兄今日記得多誦一篇。」也不知道哪來的臉說這個。
內教坊所在,位於大內西南角落,皇宮的最邊緣,地近掖庭宮。由此再往外行一道宮牆,便抵達了皇城的麗景門,麗景門附近有內詔獄,許多蒙冤入監、不便公審的罪犯刑徒便投入此獄中,身受酷刑折磨,往往慘死獄中。
這麼一說,便顯得這一片區域陰氣森森。事實也的確如此,大內西南角落這一片區域,建築呆板森嚴,宮牆飛檐遮蔽天日,行走其中那種陰森感甚至比李潼初生來到這個世界所待的五殿後廊舍殮室還要更濃厚幾分。
「巽奴、巽奴,你還記不記得?那一片宮室,便是咱們此前居舍!」
行走途中,李守禮突然拉住李潼,指著廊道盡頭所通一片處在陰影覆蓋下、望去便有幾分破敗感的宮舍說道。他臉色隱隱有些發白,可見記憶並不開心,口中也喃喃道:「我是再也不想回來這裡了!」
李潼順著李守禮指點方向望去,腦海中有關畫面泛起來,更覺得身上陰寒幾分。他抬手裹了裹身上的衣袍,深有同感的點點頭。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最是摧殘人的精神,饒是李守禮天性樂觀都不願再提及。
李潼並不知在他不曾到訪的時空中,沒有了那一篇《慈烏詩》,他們一家在受審完畢後處境有沒有改善,但想到李守禮之後人體晴雨表之稱,大概率是沒有的。
人要向陽而行,哪怕滿途荊棘,朝陽霽月,也足慰我遍體鱗傷!
再行片刻,轉過一道宮牆折角,眼前豁然開朗,喧鬧嘈雜的絲竹聲也隨風湧來。
第0048章 內教坊諸事
內教坊格局,也如仁智院一般,是一片獨立的院舍,而且規模要龐大許多。
這也很正常,既然名之為坊,自然也就有名副其實的地方。雖然由於處在禁中,不可能真的像兩都里坊那種規模,但是作為宮中樂戶日常生活與工作的場所,必須的配套設施,肯定也是一應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