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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還有眾多的蕃軍器械,特別是重騎兵所用的人馬裝甲,更有將近兩百副之多。
隴右的唐軍並沒有裝備什麼重騎武裝,一般的對手用不上這種戰略性兵種,而像吐蕃這樣的強敵,唐軍的機動力都還有所欠缺,衝擊力雖高但機動性卻差的重騎兵更是沒有用武之地。
有裝備重甲騎兵的成本,還不如多武裝一批長槍戰陣。而在安西,唐軍便有一千人的重騎兵建制,用以威懾西域那些城邦與部族。
這幾日的戰鬥中,無論戰損又或斬獲還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戰略形勢的轉變。種種跡象表明,吐蕃已經按捺不住繼續等待唐軍向莫離驛進兵,而是大隊精銳向前逼壓,主動向王孝傑米柵攻來。
「蕃軍連重騎都已入陣,可知主力攻來必已不遠。其軍今次棄勢而來,乃雍王殿下妙計施壓,使其不得不來。殿下登隴,聚輸軍資以犒將士,援軍入營壯我軍勢,而今又剷除憂患、使蕃軍自棄地利遠迎我軍。
這是與蕃軍交戰以來,青海所未有之大優局面,若如此尚且不能建功,我等戰陣諸將更有何面目歸見殿下!」
黑齒常之這番話說得激昂又嚴肅,對雍王殿下調度之能更是心悅誠服。
從雙方初見未久,彼此決定再用兵於青海,兩個多月的時間裡,黑齒常之只是專注於軍中營伍,余者完全不需要他來操心。
如今唐軍已經是兵強馬壯、甲械充沛,而且蕃軍更主動放棄莫離驛這一優勢地形、選擇主動向王孝傑米柵這一易守難攻的區域進攻,以其之短來觸唐軍之強。
雍王殿下絕無失言,此前所做的諸種許諾已經超額完成,黑齒常之對接下來這一場戰鬥也是充滿信心。正如他自己所言,若此戰還不能勝、甚至不得大勝,他都沒有面目回見雍王殿下。
帳內眾將聽到黑齒常之所言,一時間也都振奮不已。此前大軍整裝說要繼續進攻青海的時候,他們多多少少是有一些遲疑,實在是這些年來與吐蕃的戰爭幾無勝績可夸,也讓他們各自心裡都承受了極大的壓力。
如今,最起碼在這一片戰場上,唐軍已經大占優勢,正是一雪前恥、殺賊斬功的良時:「末將等必精誠為報,奮力以戰,不破蕃賊,絕不回顧!」
「近日諸部謹守各在,除斥候游探之外,全都不准出迎。欽陵雖然自棄其勢,但戰陣中絕非易與之類,絕對不可掉以輕心。」
嚴格說起來,黑齒常之並沒有與蕃國欽陵正面交戰過,舊年承風嶺之戰,他僅僅只是一路偏將,主將另有其人。
當時雖然黑齒常之率領死士發動夜襲,打得蕃軍向後敗撤,一舉挽回大軍新敗的頹勢,但當時兵荒馬亂,他也不知對面主持作戰的是何人。後來在湟源組建河源軍,唐軍也主要是以防守為主,並沒有進行什么正面的大戰。
但黑齒常之也不敢因此小覷欽陵,欽陵之強悍就在於戰場上近乎直覺的精準戰術調度,能夠化腐朽為神奇,創造一個個戰場上的奇蹟。
哪怕彼此互為仇敵,但講到欽陵這種戰術天賦,凡與其交戰的唐軍將領無不給予極高的評價,這傢伙似乎天生就是為戰爭而生,吐蕃得其為將,誠是得人。
當然,黑齒常之也自有其長處所在,其守如堅壁、其攻如利刃,特別是韌性極強,戰場上被壓迫越深,所爆發的反彈之勢就越兇狠。也正因此,黑齒常之多有逆勢翻盤的輝煌戰績。
黑齒常之在營中激勵眾將之後不久,蕃軍主力果然向王孝傑米柵推進而來。其軍軍勢浩大,前後旌旗招展,相連足有十數里之廣,一俟抵達王孝傑米柵所在區域,便將周遭區域幾乎盡數封鎖。
欽陵的中軍大帳並沒有擺設在王孝傑米柵這一盆地的正面出口,而是架設在了整個戰場偏右側、靠近青海方位的一道山樑上。
站在山樑上臨高眺遠,可以將大半個戰場都收入眼底。
由此高處向下看,王孝傑米柵的地理優勢一覽無遺,這片盆地位於兩山之間的夾谷,前方是兩山收緊、寬不過兩里左右的隘口。
後方則是地勢相對平坦的苦拔海濕地,如今的濕地中早已經大有水草蘆葦青蔥之色,這意味著吐蕃軍眾想要繞嶺而過、封鎖唐軍的後路,都很難做到。
相對於大非川平坦開闊、可容幾十萬人縱橫離合的地勢,王孝傑米柵實在是不利於吐蕃軍隊勢力的完全發揮。
關於這一點,欽陵自然有深刻認知,這些年來他坐鎮青海,青海周邊每一寸地理形勢、他幾乎都瞭然於心,對地形的掌握甚至細緻到米柵周邊每一處峰嶺隘口的距離與深淺。
正因為了解的如此細緻,欽陵才更明白這將是一場艱苦至極的戰爭。雖然在他的精心操練與調教之下,如今的吐蕃大軍已經具有了一定的攻堅能力,但是跟唐軍的堅守能力相比,仍然差了很遠。
但他實在已經拖不起,對九曲之地諸胡部的強爭進行的非常不順利,據說唐國的雍王直接從洮州出兵攻掠九曲之地。九曲之地諸胡有的已經被攻滅,剩下的也人人自危,更加不敢派遣部伍助戰吐蕃。即便有一些胡酋來使,主要意圖也是為了求救。
九曲方面已經不足指望,坐鎮唐軍大營的黑齒常之又是一個極擅防守的大將,只看其人將赤嶺一線經營的堅不可摧。若再任由唐軍在王孝傑米柵站穩腳跟,怕將成為另一個赤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