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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個規模要達成雖然也同樣不輕鬆,但努力一把還是大有可能的。青海這一場大戰,隴右雖然投入極大,但斬獲也頗豐。
吐蕃拖家帶口的後勤作戰方式,讓唐軍在後續的追擊繳獲中大得便利,所俘虜的蕃人以及諸胡部伍達到了三四萬人之多,雖然其中青壯卒力占比不大,但也是一筆可觀的勞動力。
除此之外,便是大群的牛馬了。講到儲蓄豐厚,駐守青海的吐蕃主力又遠非細封部可比,唐軍這半個多月的追擊,除了一些零星戰鬥之外,大多數時間都是用在了收繳那漫山遍野的牲口上。初步估計,單單牛馬之類便起碼有十數萬頭之多。
哪怕這些畜力只能保留下來一部分,剩下的只能宰殺剝皮食用,也是一筆頗為可觀的物資。一旦這些物資盡數運回隴右,足以讓隴右近日稍有沉寂的榷場再次沸騰起來。
其實若僅只這些收穫,在隴右這個環境而言,戰爭的投入與直接收穫並不成正比。可當國中商貿通道打通之後,諸多繳獲都能快速變現,這筆帳算起來也足以讓人眉開眼笑。
就在隴右各方都在展開轟轟烈烈的戰後建設的時候,西域方面的戰況也傳來了消息,王孝傑於西域大破進犯的吐蕃軍眾。
兩場大捷合成一道捷報,自隴右馳驛傳往神都洛陽。
第0631章 露布入都,名王壯功
六月初的洛陽城,哪怕諸水繞城,但也自有一股燥熱難掩。
原本年初的時候,得知朝中發生政變、女主隱退宮中,天下再次成為唐家李氏子孫的天下,神都城內在經過短暫的騷亂之後,人心也很是振奮了一番。
生人在世,誰也難免幾分不得意,哪怕已經努力生活,但仍無從改變。既然不是自己的問題,當然就有更大的問題,牝雞司晨所以天下不安。
可是當李家君王上位後,時間也過去了小半年,人們漸漸發現世道仍然如此,本來的不得意非但沒有因此削減,生活反而更被攪亂幾分。
比如夜間宵禁的時間延長,比如城中一些街坊長期進行封鎖、以供朝廷舉行各種典禮,比如畿內各種物料價格上漲、使得生活成本激增。一切並沒有像大家所設想的那樣,天下便欣欣向榮、生活便蒸蒸日上。
當然這些許的失落,並不足以滋生出惡劣的動亂,但起碼讓人們的熱情大大削減,不再滿懷期待的討論各種時局新變,只是專心於自己的生活,為柴米油鹽操心不止。
普通的民眾們或在稍作期待後還能歸於平淡,但有一批人卻並不滿足於此,那就是年前年後雲集於神都城中的士人們。
特別是年後這段時間,得知神都城發生了政變,各地士人幾乎爭先恐後的湧入神都城中,既是以此表達對革命新世的熱情,也是想要爭取一些仕途上的進步機會。
可是當這些人抵達神都城的時候,因為政變而引起的第一輪朝情調整基本已經告一段落,朝廷內格局已經基本形成。
無論這些人再怎麼熱情的吹捧,時局中那些各擁一派的大佬們當然要將機會留給自己的親信人員,對此並不怎麼感冒。
眼見簡單的吹捧新世已經不足以讓自己獲得更多關注,這些人在失望之下卻不甘心就此放棄,便有一些人反其道而行,專門熱衷於挑刺。
於是,政事堂幾名宰相以及其他幾名朝中大臣們,便紛紛成為了這些人所抨擊的目標。小到家居、行儀,大到政令國事,幾乎無有遺漏、無由倖免。
這當中,宰相李昭德與狄仁傑算是被重點關注的對象,畢竟他們的權柄最大,所處的位置也最醒目。
比如李昭德用度尚奢,居華宅、坐美車,所謂神都斗米溢十錢、宰相行車掛流蘇。比如狄仁傑出入儀駕不作鋪張,往往一車數員便行出行入,狄公性巧媚,出入尚魚服,大計此身任,生死委街徒。
像這種日常言行上的挑錯,還算是比較保守的。更有甚者,則是直接從品德入手。
比如李昭德狼子野心,舊年奉命督修神都城牆,結果暗懷險計、私留門戶,搞出了挾逼君王的大事。這樣的人實在不配擔任宰相,久則必為所害。
還有狄仁傑腹計深刻,聖皇在位時幾無匡正之言,垂手朝中無所事事、任由國賊壯大,到最後原來是縱惡養奸、以此為功!
這些人話語權本身或不算太大,但卻勝在人多勢眾,哪怕只是小圈子裡流傳,也實在讓人煩躁不已。
以至於不乏朝士進言,讓尚書都省趕緊開始今年的省試並加開幾場制舉,給這些閒人找點事干,若再放任下去,真是他媽的頂不住了。
但這一提議即刻就被宰相李昭德否決了,他在朝情最危急的時刻都敢跟武家諸王頂著干,又怎麼會畏懼區區邪言,甚至提議暫停今年省試。只聽那些閒人妖言,即便那些閒人應試,又能選出什麼好貨色?
省中這樣的議論,也通過不同渠道流散出來,很多士人聞言後,自然是大為憤慨,但絕大多數人也都認清了事實,分出了莊閒,不敢再恃奇論而搏求關注。
但也有一些人,抨擊的論調不免更加尖銳起來。李昭德身為宰相,使國中賢遺遍野已經是大罪,竟然還敢因言論罪,阻撓朝廷選士、志士報國,實在是其罪可誅!
言論激烈到這種程度,其實政鬥的苗頭已經顯現出來。李昭德於政事堂大權獨攬,本身行事風格又是強硬無比,自然招人嫉恨,群起攻之也只差火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