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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還要出去?」
原本已經在內室睡下的唐靈舒這會兒已經起身,且換了一身騎裝,手提一柄短劍並說道:「我要跟著大王!」
李潼抬手寵溺的拍拍她額頭:「那就跟緊了,咱們去看某人此夜遭殃!」
說話間,他幫唐靈舒將皮索軟甲系好,而此時整個櫻桃園都響起了急促的示警鼓聲,徒眾都被驚動,內外一片亮堂,更有眾多身影往來奔走。
他並沒有第一時間衝出櫻桃園,只是站在門前等待王府仗身們集結於此,同時下令道:「傳告園中居客安在宅中,敢四出遊走者即刻抓捕!園外甲眾全都召入園中,鼓停不入,以罪論處!燈火燒得再旺一些,投蠟添油,越旺越好!」
這會兒,西坊火光已經沖天而起,任誰都不會再錯認為是廳堂宴樂的燈火。李潼看著那越燒越旺的火光,口中喃喃笑語:「真是嚇死人了!」
第0269章 西京此夜驚魂
「大王,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夜深時分,武攸宜睡得昏昏沉沉,完全沒有聽到居室外家奴的呼喊,一直等到家奴衝到內室屏外、更加大聲的呼喊,再加上榻上侍寢奴兒推搡,他才陡然驚醒過來。
驚醒之後精神尚是茫然,但心頭已經大怒,裸身出帳怒吼道:「滾出去!好大的狗膽,敢入室號喪!」
「大、大王恕罪!」
家奴聞言忙不迭跪拜乞饒,並又疾聲說道:「南坊生變,火光沖天……」
武攸宜還待上前飛踹家奴,聞言後頓時一個激靈,又清醒許多:「南坊失火?哪個坊?是不是通濟坊?」
「是、是通濟坊,還有、還有曲池坊一樣火光沖天!」
家奴顫聲回答,然後便被武攸宜一腳踹飛,接著便聽到斥罵聲:「蠢奴、蠢奴,既然失火,還不快派人走望,撲滅火情,來我室中號喪有何用!」
武攸宜忿罵不休,抓過侍婢遞上來的衣袍披在身上便衝出門外,向南面夜中一瞧,只見半片夜空都被火光映得亮堂堂的,臉色不免更加難看。
「已經、已經派出了家徒,但恐力用不足,調度護衛甲徒卻要大王符令……」
家奴忙不迭隨行出來,又叩告說道。
「先讓甲徒集結外庭!」
武攸宜這會兒也有些慌亂,吩咐一聲後快步返回房間中,叫罵著讓人送來衣裝、甲冑,手忙腳亂的便往身上套。
好一會兒,他才頂著一身重甲走出了房門,只是沒走幾步又招手讓家眾上前攙扶。畢竟已經不年輕,本身又不是孔武之類,歡愉到半夜被驟然驚醒,一整套沉重甲衣壓在身上,自然腿腳酸軟、移動困難。
家奴半扶半架的簇擁著武攸宜來到前庭,這裡已經集聚起了兩百餘名甲眾,各持刀戈並裝備有弓弩重器。
率隊兵長要比武氏家奴冷靜得多,眼見武攸宜現身,便上前叉手匯報導:「啟稟大王,南通濟坊邸倉失火,街鋪武侯正在集眾撲救,坊中井、渠多設,想無大患。曲池坊疑有賊徒侵入,擊鼓示警並召甲徒入櫻桃園拱衛河東大王,至今未有詳報……」
兵長匯報有條理得多,雖有兩坊生亂,但通濟坊自然有人組織救火,曲池坊又駐兵許多,要往何處巡視,自由武攸宜定奪。
但武攸宜這會兒卻頗不淡定,畢竟通濟坊失火關乎他自身家財安危,聽完後便冷笑道:「曲池坊又有賊徒侵入?這個河東王也太能招惹邪氣,且不管他,速速備馬,去通濟坊!」
兵長聞言,張口欲勸,此際正是深夜時分,一動不如一靜。兩坊雖然各有亂跡,但有坊牆阻攔,暫時不會擴散到外,且坊中本身各有布置,安在此處觀勢調度才最穩妥,如果通善坊這裡群眾出動,無疑會令坊中群情驚恐,更生變數。
可是他話還沒有說出口,武攸宜已經喝令家徒架著他往門外奔去,兵長見狀只能嘆息一聲,擺手率領兵卒們跟隨上去。
武攸宜這裡剛剛行出園邸大門,坊街上已經有閒流向此奔來,一個個神色緊張的詢問究竟。
「讓他們滾開!」
在家眾托扶之下,武攸宜困難的翻身上馬,更滿臉焦躁的揮鞭驅趕那些上前糾纏詢問的人眾,並大吼道:「各自安居所在,誰敢藉機弄亂,殺無赦!」
說話間,他已經撥馬向南邊坊門行去,行途中還不斷下令讓左近分布的兵眾沿途趕來聚集。
前行過程中,隊伍規模不斷的擴大,而通善坊杏園也因這些兵卒調動而逐漸變得混亂起來。近日集會戲弄,通善坊逗留的民眾本就數多,這一喧鬧起來,坊街上到處都是涌動的人頭,一個個神色惶恐的翹首以望,各方打聽。
率隊兵長眼見這一幕,連忙衝上前拉住武攸宜坐騎,並大聲道:「兩坊小鬧,實在不是大事。大王千金之軀,西京安危一身所領,實在不宜夜中亂游,否則諸方有變,不知何處奔尋?」
「水火無情,是什么小鬧?若再阻事,讓火勢蔓延開,取你狗頭!把他給我拉開!」
武攸宜心掛家財,見狀更是大怒,揮鞭抽打這名兵長,喝令繼續前行。
可是當行到南坊門處時,他便見坊門周邊早已經是亂眾聚集,烏壓壓根本看不見道路,各種雜亂人聲更使得環境嘈雜無比。
眼見這一幕,武攸宜不免有些心慌,勒馬頓住,喝令軍卒上前試圖將這些躥游的民眾們驅開。可是這會兒群情惶恐,民眾們雖然被驅逐驚走,但卻並不散開,仍是圍聚在坊門周遭打算藉機沖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