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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潼也是根據自己的想法與需求,刪刪改改,抹去一些明顯偽作又或消極佛義太過濃厚的詩作,再加上自己加的料,整理成精選三百首。
這是他打算第一批雕印的作品,先作為故衣社內部讀物去投放。道理如何且不說,起碼也能當個掃盲讀物。通篇讀下來,水過地皮濕,基本的識文斷字是能保證的。
類似還有數學、物力、農書之類的技術書籍,按照時下卷裝書的風格,過去這兩年多的時間,李潼可以說是著作等身,等到印刷工坊搞起來,便能陸續向外投放。
這些雖然都是需要時間積累的長功,但若作樂觀估計的話,李潼真正抖起來也是需要時間,等他真正上位的時候,起碼兩京之間是能有一大批的儲備人才供他選拔任用。
與府員們暢聊許久,不知不覺天色已經很晚,李守禮他們的宴會也已經結束,喝得醉醺醺的來尋李潼。府員們見狀便起身退下,讓少王兄弟私話。
「你們也不休息,還不如留在席中同樂。」
李守禮斜坐榻中,頗有幾分醉眼迷離,望著李潼說道:「三郎你吩咐我的事情,我已經跟他們提起,一個個倒是頗有興致,只是該要怎麼謀資生利,卻也都沒有主意。」
李潼頗受錢財所困,腦子裡也一直在算計該要怎麼謀利。李守禮這個傢伙愛交朋友、人緣好,他也都看在眼中,自然不會放過這個人脈資源。
李守禮心思不夠細膩、謹慎,像故衣社這種根本大計,李潼是不敢向他透露太多,諸多籍簿往來,除了府員們各管一攤,主要還是長兄李光順在幫他打理。
不過一家之內三兄弟也不能排斥在外,更何況李守禮這個傢伙吃得又多,總得壓榨點價值出來。所以早在乾陵的時候,李潼便算計著等到了西京,便由李守禮出面,邀集一批關隴勛貴子弟們,搞個商社出來做點買賣。
雖然常說隨著長孫無忌被高宗搞垮,關隴勛貴集團便雄風不再,但主要說的還是政治上已經沒有了領導型的代表人物。
可實際上,如今的關隴勛貴們仍然不可小覷,特別是在經濟資產方面,仍然具有頗為深厚的底蘊,這一點就連那些山東世族人家都比不上。畢竟兩開帝業所分享的開國紅利,並不是簡單兩三代人就能敗光的。
而且就算在政治上,關隴勛貴們也並非就此一蹶不振。
武周后期所形成的李武韋楊這樣的聯姻集團,可以說是關隴勛貴蛻殼重生的一個產物,權力集中在更少數幾家之手,這種局面一直持續到開元天寶時期。
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安史之亂爆發後,既打碎了大唐盛世,也終結了李武韋楊這一政治集團的權位掌控,同時大唐皇帝再也不具備對整個天下的控制權。
後事不論,最起碼眼下而言,如果能夠籠絡借用一批關隴勛貴們的力量,對李潼而言是很有幫助的。
他奶奶武則天從上位伊始,就被高宗擺在了關隴勛貴們的對立面,過往這些年,雖然武則天也在有選擇的接受其中一部分力量,但整體還呈現一個打壓的態度。
所以眼下的關隴勛貴們,處境倒跟大內中的太監們有得一比,他們就算願意向女皇效忠,能夠獲得的信任也有限。再造李唐,則是他們為數不多的出路之一。
像是弘農楊氏楊執柔一家,武則天對其不可謂不親厚,自以外家視之,但在神龍革命時,楊執柔的弟弟楊執一仍然站在了李唐宗室一邊,以千騎使助力革命。
李潼倒不指望李守禮與他的小夥伴們搞什麼大陰謀,能夠借用財力與人脈幫助故衣社發展就很不錯了。
「一個個言則國爵門戶,教養優越,居然不知該怎樣興家治業,也真是捧著金叵羅乞食,讓人見笑。」
聽到李守禮這麼說,李潼便笑呵呵說道。
李守禮眼皮一翻,看他一眼:「你也不要把人太過小覷,咱們是門私兄弟,你使用我沒有什麼可說的,我也不敢不聽。可是那些朱門子弟,親長群立,哪一個不是滿腹算計?真正瞧著精明的,我是一個也沒有預算,免得再因些許貨利糾纏不清,吵鬧起來,引人觀望。」
聽到李守禮這麼說,李潼不免刮目相看,旁邊李光順也忍不住嘆息道:「二郎一副疏闊愚態,不想心腹間也有錦繡密織啊!」
聽到長兄誇獎,李守禮不免笑逐顏開:「我也只是不喜賣弄罷了,家事長兄勤勞,外事少弟籌算,有福之人,哪用自己苦累心腸!入我謀算里十多人,三郎你放心使用,他們心計尚且不能過我,是不會有什麼首尾不定。」
李潼聽到這裡,不免對李守禮豎起了大拇指,李守禮見狀更是歡樂:「舊年除殺丘賊,你們都不預我,我心裡是很不高興,但也知自己欠於縝密。眼下你們作業許多,我雖然不細知,但能看不出?只是擔心自己口風不密,不敢深問罷了。總之兄弟不會害我,三郎只要應下我、百年之後墓傳留名李守禮,別的也不必跟我細說!」
「二兄真是大智若愚!」
李潼也忍不住嘆息道,頗為欣慰的拍拍李守禮的肩膀。
他們一家雖然隱居乾陵,但也並沒有完全免於世道風波。天授元年九月革命,皇帝李旦自請改為武姓,退位尊母。也是在這一個月里,他們兄弟三人俱賜武姓。
眼下改賜武姓,其實也談不上羞辱,而是一種保護。說明李潼為革命助力所作種種,他奶奶是記在心裡的。否則滿朝宗王都姓武,唯獨他們兄弟姓李,太不合群了,太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