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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佛教在高原上處境尷尬,李潼打算助力一把,將一部分彌勒法傳推入吐蕃。之所以要為葉阿黎修編傳記,也就是為了將這一部分私貨糅雜進去,以吐蕃本土一個傳承悠久的氏族家傳為背景,糅合一部分理念,自然能讓蕃人更感熟悉,接受度更高。
當然他不會把這個蕃國公主塑造成什麼彌勒佛轉世,他奶奶才是呢。彌勒法傳中一些女主概念,則就大大值得借鑑,比如薛懷義奉命編擬的《大雲經義疏》,還有李潼自己獻給他奶奶的《寶雨經》,都可以斷章取義的利用起來。
曲折離奇的狗血故事,最能勾人心動。李潼就打算把這位蕃國公主塑造成為一個命途多舛、人人迫害的苦命女子,百鍊成金,最終成為一方尊主。
要說這位公主為什麼能夠成功,就是因為她禮佛誠懇,每流亡一地,必鑄造彌勒金像,晝夜叩拜。
因此公主便獲得彌勒佛保佑,自成瑪麗蘇體質,甚至就連遠在萬里之外的大唐宗王,都聽說了這位公主的事跡與名聲,不遠萬里的派遣甲兵為其撐腰助陣,哭著喊著希望能夠獲得公主一顧。
公主能夠如此成功,你們吐蕃女子自然也能。
你們鑄不起金像沒關係,家裡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可勁造,總之一定要搞一個彌勒小道場,家裡男丁不死,可保家人平安,家裡男丁死了,還能獲得貴人幫扶,不患生無依靠。
總之,這小道場規格越高,能夠給你們施加的BUFF就越強,有錢你就多加幾層,真要做到公主那種規格,大唐宗王也愛你。
等到蕃國公主這一史詩傳記編寫完成,李潼就打算派遣能工巧匠前往吐蕃的東域,讓公主配合徵發東域物料,在康延川打造一個盛大奢華的佛寺道場,給吐蕃人打個樣。
第0677章 茶馬商貿,西康為國
雖然在歷史上如何治理吐蕃也有法可鑑,但李潼這一構想也是深刻考慮了當下的時代背景。
眼下大唐與吐蕃、或者說大行台與吐蕃的博弈關係,並不能完全占據上風,所以也就不必奢望吐蕃上層權貴們會配合行事,通過官方去大力推廣法傳。
歷史上佛教能夠在吐蕃宗教領域占據主流地位,那也是與贊普的集權過程密切相關。沒有當權者的全力支持,大規模的宗教場所營建與大規模的講經傳教就無從提起。
這也是李潼選擇從吐蕃女性入手的原因之一,女性相對而言要更感性一些,對於這種經法講義接受度更高。這一點從大唐的狀態就可以清晰感受到,內苑宮女泰半佛徒,哪怕簡衣縮食,都要禮佛為先。
而且女性的消費觀要偏激情,對於實際的回報率要求不算太高。李潼他爺爺和他奶奶都是敗家小能手,可他爺爺高宗皇帝物料揮霍主要還在開疆拓土,至於他奶奶就是生造窮造,只要我覺得,不要你覺得。
也幸虧李潼翻盤翻得早,否則神都洛陽的營建還有得造,像是著名的天樞以及嵩山三陽宮,都還沒來得及營造,武家就翻車了。
當然,李潼這一構想如果實施起來、具體收效如何,還有一個關鍵因素,那就是吐蕃婦女在家庭財產的支配中占多大比重。這也是李潼打算拳師出征吐蕃的原因之一,儘可能的提高吐蕃婦女的家庭地位與財產支配權。
孫波何以成女權社會,這一點就連葉阿黎都語焉不詳,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如今孫波雖然已經被吐蕃所兼併而成孫波茹,但舊俗傳承婦女地位仍然不低,許多大家小戶仍以主母作為一個家庭的倫理核心與財產核心。
孫波雖然同樣也是農牧為本,但對外交流的態度要比吐蕃本土更加積極,也是唐蕃貿易的主要對象。而且在對外商貿中,孫波還具有一個優勢,那就是工藝比較發達。
像吐蕃國中的氈帳織物以及金銀製品,甚至包括一些軍械的打造,都是由孫波所出。
吐蕃的甲具鍛造水平不遜於大唐,其技術來源多種多樣,孫波也是一個重要的技術源頭。
至於說文成公主入藏,帶去了大量的工匠,所以才讓吐蕃甲堅刀利,對大唐迎頭痛擊。持這種論調的人,大概就類似於相信宮裡皇后娘娘床頭櫃裡裝滿紅糖的街頭婦人。
文成公主入藏在後世雖被極力渲染,但在當時而言僅僅只是大唐和親政策中並不出奇的一樁。諸邊蠻夷得娶大唐宗室女的不知凡幾,就連吐谷渾王慕容忠,其母是大唐弘化公主,其本身也是李家女婿。
如果大唐公主和親,都要帶去大批的物料工匠,吐谷渾幾代和親大唐,能被吐蕃騎臉突突的國滅族亡?
無非後來吐蕃趁大唐內亂,截斷隴右,為禍深重,讓一些陰謀論者將這一樁和親進行妖魔化的渲染。
青海一戰中,唐軍繳獲大量的吐蕃器杖,李潼也拿幾具實物對比過,與唐軍器械無論造型、材質還是工藝上,還是有著不小的差別。
孫波習俗雖然重女子,但吐蕃本土則就不同了。不要說跟大唐比較,哪怕是跟同時期的象雄與孫波相比,吐蕃都是野蠻的代表,通過征戰獲取物料資源都是其生活主要來源。
而且吐蕃本土幾乎不存在什麼自然民,要麼是各邦主的領民,要麼就是直屬於王庭的奴戶。雖然在祿東贊父子的改革下,吐蕃也進行了一些編戶政策,劃分庸、桂,但本質上仍是為其領主提供生產和軍事服務,並不具有獨立的法律身份,自然也就談不上家庭地位與財產支配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