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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潼並不理會薛懷義,只是望著武攸寧皺眉道:「建昌王何處得令開啟宮門?」
「薛師豈是俗流,夜中來見,必有急情,不必循就俗規。舊時已經如此,代王新直,所以不知,快快讓行!」
武攸寧擺手說道。
薛懷義也走上前,叉腰站在李潼對面:「此夜不作私情敘舊,待見聖皇陛下,我自有分辯,代王不要強阻惹厭。」
「職責所在,不敢懈怠。無令則不行,非是刁難,薛師請暫候,容我使員稟告禁中!」
李潼抬手喚來一名屬下,當著薛懷義的面著其入內稟告。
薛懷義見狀已是大為光火,還待要開口呵斥,卻被武攸寧抬手阻攔:「薛師何必與門卒鬥氣,不過暫候短時,宮令自達,讓小王先引薛師別處稍作歇頓。」
薛懷義厲視李潼片刻,然後才轉身向後行去。
正在這時候,李潼又扶刀上前一步,冷聲道:「且慢,薛師與建昌王可暫退。但這些隨行黨徒,是何出身,受何遣用,膽敢出入軍城,暫且留下,要做仔細盤查!」
「代王不要太過分!我已經忍你……哈,如果不留,你待如何?」
薛懷義頓足回身,兩眼直勾勾瞪住李潼。李潼並不理會他,只是回身招手道:「拿下!」
趙長興等人聞言後便闊步上前,而那些白馬寺黨徒們卻自仗薛懷義的威勢而推搡拒捕,一時間場面變得混亂無比。
薛懷義見狀,嘴角冷笑更濃,索性抱臂站在一邊,作看熱鬧狀,口中並作怪叫:「有人小覷我白馬寺僧徒,就讓他見識見識我僧徒勇健!」
此言一出,那些跟隨入宮的白馬寺僧徒們不免更加囂張,動作已經不再止於頹喪,甚至揮舞拳腳,都做出了格擋還擊的動作。
李潼眼見這一幕,臉色不免更加難看,抽刀在手厲聲道:「拒捕者,格殺勿論!」
此言一出,場面霎時間有所寂靜,武攸寧上前一步戟指李潼道:「代王不要放肆!宮門操戈,責任你擔當不起!」
李潼冷笑一聲,突然疾衝上前,揮刀便向站在最前方的一名白馬寺僧徒斬去。那僧徒見狀,兩眼已是激凸,下意識揮臂格擋,然而刀光閃過、血水迸射,半截前臂已經被去勢迅猛沉重的刀鋒直接斬落!
夜幕中頓時響起一個悽厲不似人聲的慘叫聲,所有人都還驚愕得沒有回過神來,李潼手中刀鋒再轉,刀尖上揚,直接劃破了那名倒地哀嚎的僧徒喉管,慘叫聲戛然而止,只剩下那僧徒倒地抽搐、摩擦地面的微弱聲響。
「拒捕者,比照此例!拿下!」
李潼抽身急退,還刀入鞘,然後抬眼望向臉色已經變得驚愕至極的薛懷義與武攸寧,沉聲道:「請薛師隨建昌王出宮門外暫候,宮令傳抵,再請薛師入宮!」
「代王好兇惡,我絕不與你善罷甘休!」
薛懷義也有統率大軍出征的戎馬經歷,眼前這一幕雖然血腥駭人,但卻比武攸寧更快反應過來,臉龐已經羞惱得扭曲起來,指著李潼忿聲咆哮道。
武攸寧也沒想到李潼這麼大膽,反應過來後便望著千騎將士們厲聲道:「速速撤下代王兇器、甲衣,否則作同罪論!」
然而諸千騎將士們在猶豫片刻後,卻各自抽刀在手,將代王擁在中央,雖然並無言語,但那股肅殺的氣勢卻陡然攀升起來。
片刻後,玄武城內又有千騎將士聞訊趕來,率隊果毅本是武攸寧的人。武攸寧見狀後臉色稍緩,繼續說道:「代王無端用險逞凶,速速將他拘回營中,待我奏明陛下,再作論罪!」
那果毅雖然不知具體事由如何,但見橫在當面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又見代王裙甲染血,再聽到建昌王的命令之後,挪步上前,叉手對站在眾千騎軍士當中的李潼說道:「卑職等奉命行事,請大將軍包容!」
說話間,他便要舉手作令,李潼則開口道:「篤守軍令,那是最好!我乃今日督營在直上將,令非我出,俱是亂命!速速拿下眼前逾越宮防諸賊徒,違令者,同罪以論!」
那果毅這會兒心情本就糾結至極,聽到此言,本來已經暫舉起的手臂頓時僵住,轉過頭一臉求助的望向武攸寧。
「將馮果毅卸甲奪械,與諸賊徒同營拘押!」
李潼又頓足喊道。
在場諸千騎將士們此刻也為難至極,不知該奉何人軍令,但心內稍作權衡,總是代王殿下的軍令更靠譜些。即便要作事後追究,拿下一名果毅也遠比直接拿下一位千騎使罪責更輕。
於是在沉默片刻後,在場千騎軍士們便將那名馮果毅包圍起來,並作低聲道:「卑職等奉命行事,請果毅見諒!」
第0436章 佛緣加身,未可裂目
當禁中女官持令匆匆趕至玄武門的時候,風波已經暫告段落,武攸寧與薛懷義暫時退出了玄武門。
倒地的屍體拋在了宮牆角落,至於那些跟隨薛懷義進入玄武城的白馬寺僧徒們,則被五十多名千騎軍士持刀逼在了宮門內一角,一個個抱頭深蹲於地。
而那個被剝除甲冑後只著單衣的馮果毅,這會兒也是此態,在一眾頭皮青白、沒有寸發的僧徒當中,顯得很是惹眼。
李潼同樣持刀站在此地,接過女官遞來的手令稍作驗看,然後便讓人出玄武門去請薛懷義,但等了一會兒,仍然不見薛懷義行入,他便對女官歉然一笑,說道:「此方還有新事要奏,還要有勞女史往復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