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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當中具體的兵力配給和分布情況,李潼自然無從打聽得到,武攸宜就算再怎麼蠢,也不可能把這種機密要務宣揚於外。
不過,李潼也沒有了解這些的必要,他又不是真的要攻打長安城、割據關中,以圖自立,所針對的僅僅是武攸宜的家財而已。
除非這傢伙異想天開,將財貨存放在大明宮和太極宮這必有重兵把守的兩大內,不過真要這麼幹的話,已經不是愚蠢而是腦殘了。兩座大內宮城眼下雖然沒有主人,但也不是一個臣子能夠僭越使用的。
秦嶺山野之間,有故衣社千數出頭的敢戰士,即便抽走其中五百眾,剩下六七百眾也絕對是一股可觀的力量。
此前活動在山野間,一是為了剿殺蜂盜、開拓商道,二就是為了練兵。如今秦嶺蜂盜已經被殺得有些膽寒,剩下一些也多藏匿在偏僻絕險之地,商路維持,常力即可,也可以繼續組織磨練次一序列的力量。
如果再把那些敢戰士們留在秦嶺,意義已經不大,而且也是荒廢人力、志氣,正是拉出來繼續入世打磨的時候。而且李潼身邊也需要有這樣一支隱秘隊伍的存在,關鍵時刻既能提供保護、也能作非常之用。
李潼也不是一拍腦門就作此輕率決定,在看到平康伎當街戲舞歡迎他的時候,心裡已經意識到西京城中正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對武攸宜心存不滿,樂見其人倒霉。
得出這個結論也很簡單,那些平康伎們身在娼門、笑臉迎人,雖然慣是常態,但是謀生於風月地,誰又能一直保持率真無暇?
她們言則是喜愛推崇少王才趣,李潼對此倒不懷疑。但如果說真要憑此就能讓這些平康伎大舉出動,當街戲鬧,那就有點誇張了。
娼門有情、無情且不論,武周代唐之後,李氏宗王處境尷尬這是眼見的事實。如果沒有更大的驅動力,那些娼門女子怎麼可能如此不惜身的當街招搖,硬與少王攀扯關係?
而能夠驅動這些娼門女子的,李潼能夠想到最大可能就是那些關隴勛貴們。按照眼下的態勢來說,如今的長安城既不是姓武的,也不是姓李的,而是這些關隴勛貴豪強們的。
倒不是說他們有足夠的底蘊和能量,可以割據一方,而是講到實際入微的影響與滲透,如今的武家還是李家都比不上這些關隴勛貴們。當然這些不足為慮,不過一群仗恃餘蔭的傢伙,本身就是一盤散沙,不成氣候。
這些人不滿於武攸宜在長安城中作威作福,所以默許或者說暗裡推動平康伎們做這種戲鬧,把剛剛除服歸京的少王托起來,讓李潼一家和武攸宜搞點衝突,他們則在旁邊看看戲、撿撿漏。
這種隱在幕後、遙作操控的做法,實在太符合那些所謂世家的惜身作風了。他們默許子弟從游少王,攛掇平康伎戲舞迎接,就算事情搞大了,火也燒不到自己身上,反而還可以藉此顧望形勢,分頭下注。
對於這一類做法,李潼談不上喜歡,但也並不討厭。最起碼這件事說明,在如今西京一些時流人家眼中,他這個少王,是能夠與武家新貴稍作抗衡的。
所謂人望,本也不是我一定要掏心掏肺對你好,而是與你互動,我能得到什麼樣的好處,或名或利,小到謀家,大到謀國。
如果李潼連這種層次的利用都討厭,未來怎麼讓人支持他作更大圖謀?就算有反感,也不好表現出來,大不了真正得勢之後再弄他們就是,一群躲在陰影里苟延殘喘的傢伙而已。
過河拆橋,我太爺爺就在玩,我爺爺、奶奶玩的更狠。長孫無忌到死只怕都不敢相信,那個舊年柔弱溫順的小稚奴居然真的是要弄死他!
當然,眼下想這些就太長遠了,反正李潼藉此是能夠確定,眼下的武攸宜在西京城裡是真的不得人心,或許還沒到天怒人怨的程度,但如果他倒霉了,肯定會有很多人暗戳戳的高興。
「關隴各家,隱怨攸宜。其家門生禍,人所樂見。得手之後,只要離開西京範圍,攸宜耳不能聞,目不能視,縱有精卒在手,不知使用何方。」
李潼將當中利弊權衡向劉幽求小作陳述,劉幽求聽完後,也是目露異彩,並提議道:「若是如此,赴隴敢戰士不妨也稍作停頓,佯游京西,待到京邑之內得手之後便招搖西去,也能更加迷人耳目。」
這個方法,李潼也不是沒有想過,但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洗劫攸宜家宅,只是一樁閒情小事,但若將耳目西引,或會讓人錯以為隴邊不靖,干擾收復四鎮國計,貪小誤大不可取。況且敢戰士不習隴邊氣候,趁著春夏之交早日前往,未來也能更多幾分生機。」
赴隴的敢戰士是為了熟悉高原氣候、登上河源作戰,越早熟悉氣候也能越從容。李潼準備發動的時間則是在五月中旬的曲江雅會期間,讓敢戰士浪費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只作掩護,李潼還是不放心。
「眼下尚有月余,諸計細則都可從容布置。眼下先是熟悉京外諸路徑,以求出入從容。若真風險難卜,那也不必強求。」
對於手中這支敢戰士力量,李潼可是極為看重,必要的歷練自然難免,包括潛入西京作案也是熟悉城邑作戰的一場演練,但也絕不會為了一時意氣就將這些珍貴尚義的卒力驅入死地。
眼下他剛剛抵達西京城,還需要更多的時間來進行策劃。雖然理論上有這個可能,但實際執行中各種危困也需要考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