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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兒聽到這裡,已經笑得嬌軀頻顫並偎入夫郎懷中,抬起粉拳捶打著李潼的胸口道:「三郎何苦如此要強啊,這些許浮名薄譽於你有什麼要緊處?這第一等的風流詩才的確不是外人,只因宸居高遠,讓人不敢近求,所以才有下等拙才爭美之地,你滿意沒有?」
李潼聞言後也樂呵呵的笑起來:「這也跟沽名釣譽的俗情無關,唯因專情於此,才有別致心思。若於此中不能攀高,又有什麼心力去求作開創?頂上風光別樣美好,攀得一峰、極於一境,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愛此名利,所以孜孜不倦啊!」
「偏是三郎,哪怕邪理強說,一樣讓人著迷!」
上官婉兒半偎於夫郎懷中,抬起手臂環繞李潼肩頸,仰起的俏臉上滿是痴迷,嘴角掛笑的呢喃道。
兩人又膩味片刻,李潼才將注意力轉移到擺設在廳堂中的那些財貨上面。雖然說他對錢興趣轉小,但也終究沒有什麼仇,既然已經送到家裡來了,自然也要稍作清點,瞧瞧是不是真的巨貨動人。
而在清點一番後,李潼也忍不住瞪眼感慨道:「區區三流詩才而已,竟能坐享如此豪貨奉給,京中這些豪富者們,也真是手筆驚人啊!」
擺在廳中這些財貨,少有銅錢等俗物,即便絹帛也都是蜀錦、越綢之類的精物。而更多的則還是金銀珠玉以及各種價值不菲的器物與材料,李潼雖不詳知價格幾許,但觀其成色也知必然不低。甚至就連他剛在朝堂上發出去的那些瓜果,都赫然擺在堂中一筐。
他口中作此感慨,除了仍耿耿於懷自己這小馬甲三流評價之外,也是驚訝於長安城中那些豪戶們財力之強,居然炫富炫到了自家門前。
雖然說是為平康坊伶人訪求新辭獻藝,但想也可知平康坊那些伶人們絕難有如此手筆。平康坊雖然是著名的風月地、銷金窟,但就算財貨進項極大,能夠真正落在伶人們手中的也只是少數,絕大多數還是被背後的經營者抽取走了。
現在那些豪賈金主們又在城中揮灑重貨、多方打點,無非是想趁此佳節再推出幾個名妓艷色、風月班頭,以此來牟取重利。
這樣的行為,已經與李潼的本意相牴觸了。他雖然不禁民間戲樂,但也只是想著修養時期勞逸結合,不必過於壓抑嚴肅,但是這樣的投機做法,顯然已經有悖他的初衷。
且不說眼下的大唐遠還沒有達到宇內無敵、可以縱情享樂的時刻,即便是已經國力鼎盛、富強有加,社會資源過多的往風月戲事當中投入,也是一種非常惡劣的現象,會直接影響民風民俗與價值取捨。
所以他心裡便開始思忖該要如何把這股邪風打殺下來,能夠讓世道民風在不影響生民正常娛樂的同時還不會過於放縱、失去控制。
上官婉兒倒不知李潼所想已經逐漸深刻,聽到這話後便將嘴角一撇並說道:「若單只夫郎,自不會有如此重貨入門。還不是因為大長公主亦參事中……」
「怎麼,這件事又與她有關?她可真是忙得很啊!」
李潼聽到這話後頓時又不悅起來,只覺得他這姑姑是真能瞎折騰,哪哪都有她。此前用他小馬甲撩撥是非,自己都還沒來得及收拾她,沒想到又在別處冒出頭來。
上官婉兒見狀自然不敢隱瞞,於是便將太平公主近日一些行為稍作講述。
第0839章 豪擲重金,風月盛弄
太平公主本就勤思好動,對於京中當下最熱鬧的上巳佳節相關籌備,自然也沒有置身事外。
早在東都洛陽時,太平公主名下的戲坊產業便是洛陽城中風月勝地,最風光繁榮時甚至還要超過了長安的平康坊,因此太平公主是深知風月行業的利潤驚人。
返回長安後,先是名下的各類資產銳減、甚至就連飛錢這一大營生都被充公,雖然尊號更加虛榮,可封邑、宅田等產業統統遭到了剋扣,可謂是損失慘重。
雖然說她這樣的身份地位是絕對不會有衣食之憂,但對於享慣往年奢靡風光的太平公主而言,這樣的生活處境顯然不能讓她滿意。聖人對她的訴求不理不睬,那她也只能自力更生。
長安城百業興盛,但在經過一番考察取捨後,太平公主最終還是選定風月行業入手。倒不是她自己篤愛此道,實在是因為除此之外她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往年的她雖然產業眾多,但大部分還是皇家賜給的莊園邸業,就算有一些需要經營的,也多由乳母張夫人等親信家奴操持。可是隨著張夫人被處斬,其他心腹家奴也離散不少,讓她找不到足夠的心腹去開設並打理產業。
做生不如做熟,洛陽城的戲坊是太平公主從無到有、一手經營起來,本就積累了豐富的經驗,更何況當中也確是巨利喜人,所以太平公主便也再次瞄準此業,打算在長安城中再創輝煌,延續其娛樂大亨的身份。
太平公主既然要投身此業,手筆自然也是極為驚人。先是在平康坊中搜購館閣、置弄場地,然後又頻頻使人往別處挖角,一副要將平康坊名妓全都收入麾下的架勢。
但這一番忙碌,成效並不算好。太平公主雖然也有長安戶口,但畢竟已經離開十幾年之久。特別早年行台時期,長安城內權貴階層人情形勢早被梳理了許多遍,如今她氣勢洶洶,一副強龍過境的架勢,自然讓人反感警惕、乃至於群相抵制。